一惊醒来，吝心复萌，又复不舍。死后，无一族人，家资官充饷，可见有定数焉。此辈人之产，焉知非族间人之福，他代为聚积耳。】对崔命儿：“你不曾生育儿女，若要嫁人家，东西丝毫拿不去，只好带你随衣饰之类，你若是愿守，少不得分一与你为养赡之资，房是我们要的，你只好到慈悲庵去守，却要剃了了家才行得。不然，一个少女妇住在那里不便，这两条路凭你的主意，”

那姑：“贫与师太同庚的，也为先夫没了，无，族中将产业占去，贫发恨家，无归着，所以四遨游。”

仔细把他一看，好个姑，生得端端正正，白白胖胖，妙常巾，穿田服，明眸皓齿，净袜凉鞋，洁净可。命儿问他：“师傅法号，仙乡何？”

他：“不瞒师太说，我当日嫁了那个老儿一个饧如鼻涕如绵的件，得不疼不的。我家这几年，虽不曾遇着男，常同妇人们在一闲话。俗语说，三个男人没好话，三个女人讲诨话。他们这个说男人的件有多多大，那个说有多长多久，我想若遇了这样东西，也不枉失节一场，若还是同老儿差不多，又不如不这事了。或一时兴动起来，可是陈妙常那一首《西江月》得好。

复长叹了一声。：“别人多少夫妻团圆相守过日，我贫年又不老，半路孀居，都无着落，言之令人伤心。”

崔命儿叹了一气，：“我今年才二十五岁，因夫主仙游，故在此家守节。”

不一时，来了。向命儿打了个稽首，命儿也回了个问讯，让了坐下。

崔命儿自己私房也将及有千金之蓄，众人把吴老儿开丧殡葬之后，崔命儿同两个婢，并他的箱柜皿之类，也就搬到慈悲庵。众人托请一个老尼替披剃了，宗门法派起了个法名，叫信悟。那个大丫也剃了，了他的徒弟，法名元品，【好儿不曾，了尼姑。】小丫寻了徒孙，法名妙炎。此时庵中先那些仆妇，三四个老的死了，那几个年小些的，也都老迈了，仍留他们在内服侍。崔命儿在庵中，虽夜间在被窝中没得事，觉冷清难过，日里却穿吃不愁，庵中景致甚是心，倒也自在。

那儿将他卵一刀割下，放在他手中，：“你死了，银还拿得去么，只好攥着个卵走罢。”

那姑逗他一句：“师太法腊几何，年少青，为何就了空门？”

因：“师傅，你今年贵庚多少，为甚了姑，又来云游？”

从。他一个血枯败的时候，可禁得这大助火的东西常常不离，不上年余，儿还不见一些影响，早把个老别人家的儿去了。吴老儿素常守着这些财，只知自己受用，并不知骨亲友是个甚么东西，待族间极其刻薄寡情，曾有个朋友说个笑话给他听，：“一个财主死后，尚未殓，忽然醒转，伸了一只手向儿，我偌大家俬，死了不带一文，我舍不得，你把元宝给我一个拿了去。”

命儿：“但恐敝庵无甚待，简亵师傅。”

他也笑：“实不瞒师太说，贫生来命苦，别人嫁的丈夫，恩恩的几年，就不幸中途抛闪，守寡也自甘心。我当日父母被人误了，把我嫁了一个老汉，师太不要笑话，我虽不叫标致，也不为很丑。嫁了几年丈夫，被窝中连一次遂心畅意的风事也没有受过，我这样小年纪苦守的是些甚么？料贞节牌坊也不到我的上，我何尝不想嫁，又恐为人所误，不如不嫁，还得自由。”

众人见他愿家，倒没法了，只得依允。拨了些佃房与他讨租用度，又拨些田地与他，以供粮，也有一二千金之产，分与他两房老人家在外替他照，余者尽瓜分而去。

说着，妙炎拿了上茶来吃了。须臾天黑，上了灯，送上夜饭。吃罢，元品也来陪着说了一会话，那姑谈论风生，着实投机。崔命儿：“师傅不弃，我们同榻一宵，说说清话罢。”

他：“师太，你看蚂蚁虫这样微，也知个媾之，何况人为万之灵，那有不动心的。间或见了风少年，心中得要死，心一动，彻夜无眠，日间连饭都咽不下。这是我以心腹相告，师太不要见笑。”

一日，天将晚，见一个老仆妇来，：“外面有一个姑要来借宿，我们不敢主，请问师太许不许，”

吴老儿听了，并不悔悟。他在日亲友都不上门，今日死了，他没儿女，是个绝，众族人都要来分他的家产。【这一无儿更吝的人，天下极多。岂皆无心肝者也，冥冥中自然有个定数。昔一富翁，家资万而无，又鄙吝至极，连衣皆不舍。一日，忽悟：我既无，积了与谁，何不自己受用？夜梦一神怒谓曰：“尔何敢想擅用官银？”

那姑：“贫贱名本，别号守雌，扬州人氏，云游到此，无栖止，敢借宝庵，暂宿一宵。”

命儿：“你我都是同病，况且这都是人之常情，有何笑。据你这样说，必定有外遇了，可实告，不须隐讳。”

那崔命儿如何拗得过众人，明知众人要撵他罄嫁，拿家二字唬吓他，量他小小年纪，决不肯那削发披缁的苦事。他暗想：我青年少的，本要去嫁人家，他们定然一丝东西不肯与我，我这两年受用惯了，知嫁个甚么人家，不如且家守着，后来再计较。便：“我虽是与老爷小，老爷也不曾把我薄待，也是夫妻一场，他骨未寒，我怎忍就去改嫁他姓，我如今情愿家，到庵中去守。但这两个丫的原是老爷买给我的，我要带了去，”

命

崔命儿：“既是女，又都是家人，这有何妨，可请了来。”

谯楼鼓动，夜漏将沉，二人上床，各被而寝。

那姑喜动颜：“但恐贱躯有污尊榻，即承见，敢不奉陪？”

那姑：“岂敢。若蒙师太见容，就是大慈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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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静中思动，遍火难禁。将津唾咽凡心，怎奈凡心转盛。

崔命儿听了他这话，真是同病相怜。也叹了一气，笑着：“我住在这庵中内，总不见一男人的面，倒也罢了。你终日在外边云游，男女混杂，也动心么？”

崔命儿笑：“既然如此，你既无所恋，何不嫁了人去，夫妻闹不好么？”

那心只一动，那里还纳得住，到了万分忍不得的时候，寻女伴中两相合，扇打一会，人叫磨镜，将就解解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