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着实敲。才敲夹了几下,有些受不得了。但他两个当日虽是凶顽下手害主,因贪着主母,又是主母的主意。二者怕主人次日追究,希图脱祸,就依着兴了。今日受这酷刑,又被院一诈,说主母已供是他两人。他到底是乡民愚蠢,以为是真。内中也有神鬼使然,他心中想:主母的事,倒推在我两个上,何不大家供来?便叫:“老爷天恩,小人情愿实招。”
院又问袁氏。他见事已败,徒受刑罚,料不能免,都细细招了。又问他下手时如何,袁氏又供谷实捂嘴,苗秀钉耳,他四人压在上也说了。录了辞,叫他六人都画了招。邹氏又将易勤、易寿并非夫主之也禀了。院叫蚤儿、良儿上去问,二人也实招系主人当日叫借的事上禀。院笑:“易于仁所为,已非人类,一死也不为过。但妻妾家非死他之人耳。”
须臾带到,院:“你主人是如何死法?快快实说。”
他不但橐中有元宝家兄,且仕路上又有尚书家兄,真是势利双全的时候。这些亲戚朋友送锦屏的,送寿帐的,送八仙的,送三星的,猪羊鸭鹅,果酒面桃,纷纷而来,如蚁聚腥膻一般,真个是其门如市。他少不得治酒席,叫梨园,悬结彩,谢友酬亲。闹了十多日,才事毕了。
邹氏因无证据,不敢禀说袁氏众人的情的话。一面哭着,就将易于仁那日荣府吃酒回来,如何打骂焦氏,并踢打氏、氏,声言次日要治苗秀、谷实。又如何同袁氏相闹,是他劝息了,扶他在床上睡下。看看睡着了,才各散去。次日五鼓时分,袁氏上边叫哭说夫主死了。此系前后实话,并无虚谬。至于如何死,则不知。说毕,不禁大恸。
命带过袁氏众妇远远站着,叫那邹氏上来到公座前,用好言抚谕,:“本院看你满脸悲气之,定然有伤心的事。你夫主之死,你虽未必知其详细。但他的冤魂前日到我的轿前来显示,必有奇冤,因此才提你们众人来审问。你可把你知的前后始末之事,细细说上来我听,本院再为详夺。”
又叫邹氏:“你夫主之死,他们已竟招承。但他们的情,你再没有不知的?备细说上来,此案就定了。”
题请了上去,奉旨依议。袁氏、苗秀、谷实、蚤儿、良儿、焦氏剐的剐,杀的杀,绞的绞,俱正了典刑。院叫邹氏去,吩咐易勤、易寿系家生之,如何承得宗嗣?即行逐。其易于仁家产,一半官助饷,一半给付邹氏养老,着于本族择亲友承继夫后,发放回家。
那耕自从奇死后,他心中自想:天
院叫带了袁氏众人上来。院笑:“袁氏,苗秀、谷实已招认明白,谋杀丈夫是你主谋,用火在耳中钉死的。你还有何辩?你只将如何通,如何起事,快快供招。”
可笑易于仁半世贪,一生刻薄,把妻妾俱化为,自己死于非命,妻妾恶仆死于国法。虽袁氏众人之罪,实起于易于仁倡之罪也。若非邹氏化为良,易于仁覆盆之冤,终莫能雪。邹氏得继嗣儿,享下半世之福,乃而能改之报也。看官须当着。易于仁借生儿,何若继本宗之为妙?愚人之愚,一至于此。贪刻薄,横死绝后。以天理论之,雅当然耳。至于袁氏等之死,果易于仁之冤魂能报之耶?盖冥冥之中神鬼为之,不肯容此等妇夫恶滥婢以污世界耳。下不题。
二人说没有,又吩咐夹起来,二人抵死不招。
且说质这一年是他的五旬大寿,古人说得好:贫在闹市无人问,富在山有远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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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将男女六人押去收监。邹氏在外边住着,听候发落。耕也在衙门前听见声,见邹氏来,把他接到家中去了。【耕在察院门接了香姑家去,今在院门接了邹氏家去,前后遥遥一对。】院拟众人的罪,拟:“袁氏因,主谋杀害夫主。苗秀、谷实不但烝主母,又同谋下手杀害家主,三人皆依律凌。蚤儿、良儿虽系同谋,未曾下手,减一等,律斩。焦氏虽未同谋,知情不首,因他起,致害多人,律绞。众犯俱供明白,易于仁免毁尸检验。”
院虽问着话,中留神看那几个妇人。见那三个面赤黄无主,惟有邹氏两眉如锁,悲容满面。想:“此妇得非钟先生所云悲而伤之人耶?询彼自知其详。”
这邹氏向因易于仁死得不明,已一肚疑心说不来。后来袁氏把众妾婢都遣去了,又叫他改嫁,又忍了一气。见袁氏同焦氏、蚤儿、良儿了一路,见苗秀、谷实竟公然大起来,他并非耳闻,竟是见,越疑夫主死得故故。今见院问他,又说夫主显魂的话,不胜悲恸,呜呜咽咽,连话都说不来。院也觉惨然,说:“你不必悲恸。且把内中原委说明,待本院详查。”
邹氏听得丈夫果是他们谋害,一面恸哭,一面将他们如何通,是他亲看见。是他告诉夫主,叫他小心,自己谨防,恐他们谋害。不想他吃酒回来发作,遂致丧命,哭诉了。又将夫主死后,他众人如何,也详细禀上。
院听了这番词,心内了然。叫他下去,叫上袁氏来。院将惊堂木一拍,大喝:“你丈夫明明是你谋害,你可实供,免受刑罚。”
院怒:“袁氏四人已供称明白,说你二人同谋下手害了主人命,你还敢赖?夹起来。”
院大怒,命拶起来,他抵死不肯承认。又命敲了三十,仍不肯招。吩咐放了,又叫上焦氏、氏、氏来,也每人一拶,都不肯招认,院想了一想,命将众妇带了仪门外去,叫监中提苗秀、谷实来。
左右答应了一声,拣极短的夹上,收将拢来。二人从来那里尝过这辣味,叫苦连天。院:“还不实招,夹折你的狗,也不饶你。”
院叫录了供,又问:“你家中人也多,单叫你去谋杀主人,你两个定有情,再招上来。”
二人答:“老爷天恩,小的实不知。”
氏:“日里在荣老爷家吃酒,一更天回来,好好的睡觉。到五更不醒,看时已经死了。不知是甚么急病?又不知酒里有甚么缘故?”
院命松了夹,他两人遂将主人如何醉了睡着,如何半夜主母命氏、氏叫他二人上去,如何主母主谋,叫他二人用断火钉在耳朵内钉死的方说了。又:“这是主母吩咐小的们的,与小的们无。”
袁氏:“他各人暴病死了,与我何?叫我从那里说起?”
袁氏听说,面如土,望着苗秀、谷实。他二人罔知所措,暗暗叫苦。袁氏还不肯招承。院:“你谋杀夫主,罪案已定。你就招情,也无重罪科的了。本院不过要明始末缘由,以便定案题耳。”
院笑:“据你的意思说,是荣老爷毒害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