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都拿下,叫蒙德将前事又说了一遍。他二人见活、伪札俱已当面,无辞可辩,一一招成。
乐公同众官朝面驾,将前事细奏,艾鲍、艾福凌迟死,从贼斩首示市。弘光准奏,立刻押赴笪桥正法。乐公又奏,阮大铖为朝廷大臣,受贼私贿,题补京营武职。若非蒙德首,酿成后患,京城内外生灵尚忍言哉?愿亟赐斥逐问罪。即阁臣为朝廷肱,不察细,和光同尘,亦不能辞贼。
这阮大铖、士英都是弘光的心腹,女、献娈童、合方,激他们了不得,焉肯说他的不是?替他辩:“先生他不过见阮大铖送来考验,他见人品好就准补了,这有何过?就是阮大铖他也不知他是贼一党,他要知,肯擢用他么?至于说受贿,那不过是蒙德小人中的一句话,如何就得准?便轻易坏一个大臣。”
乐公再四言,弘光执意不听。乐公又奏蒙德有首之功,当加重赏。弘光因他说阮大铖的不是,心中暗恼。说:“蒙德从贼已久,今虽首,原自首免罪例足矣,如何还要赏他?”
乐公只得同众官退。
见朝廷功罪不分,还成个甚么法度?不胜忿怒,遂呕了两血,从此就得了玻将二贼的行中的尚有万余金,赏了蒙德五百两。余者咨送,留充兵饷。蒙德无所归,情愿在乐公家当长随,乐公也着实优待。后来乐公病故还乡,他送到了家,然后才回河南,这是后事。
宦萼同梅生在钟生家说起杀细的话,宦萼:“方才有一个舍亲在刑,他才说起这事。”
因把蒙德首,乐公擒贼,并士英、阮大铖受贿卖官与贼,弘光执不听的详细相告。钟生惟长叹数声,再无他语。
且说那火氏自试了童自大一番之后,心中想:不意世间有此奇。他若肯与我相,又还希罕老竹甚么?【有此一念,可见火氏全是贪,毫无情意。妇之滥如此。】我看他前日那个样,是决不肯再来的了。只好等老竹来家,个长远主顾。他一时情举发,那里还制伏得住?日夜盼竹思宽回来,好一番绣衾大战的事。总不见到。又过了几日,时已初秋,情绪无聊。他到楼上去倚栏盼望,两真要张穿。见那朱榻依然,那一条妙狗已成朽骨,不由得一阵酸心,编了个四句半的《劈破玉》,低声唱:趁此秋光,凭倚南楼。想当初大雁儿飞去,小燕儿飞来,他两个相遇在途中,他把秋谈论。大雁儿叮咛小燕儿,嘱咐你我两个,作速分飞,休要耽误了工夫。他那里说,你我失却了信行。到如今,你看小燕儿飞去,大雁儿他信信行行又来了。冤家,你可记得孔圣之言。大车无輗,小车无軏,岂可以行之哉?言而无信的冤家,你反不如了个禽鸟。我自着珠泪,哭了香房,跌绽了金莲。自叹了一声,哎哟,家不是悔恨当初错认了你这人儿。冤家,我似醉如痴方才醒,好一似吊桶落在他人井。
唱罢,不由得香腮上泪下了数,心似油煎一般。忽门上那老汉来说“竹相公带了信回来了”火氏听见,真是喜从天降,神顿起。忙忙下楼回房,便:“快请了来。”
少顷,老汉同竹思宽到了堂屋内。火氏来,竹思宽作了揖,火氏回拜。让了坐下,竹思宽:“恭喜,老爷荣任去了。自从到了那里,送了礼,阮老爷大喜,特放了长河卫掌印指挥。我又同到了任上。那里没有文官,老爷上军,下民。地方又富庶,着实威武。我住了几日,老爷恐悬望,着我折回来,所以迟了这些日。”
因铁化了官,有几句说那时的时事,:是非倒置太湖涂,此辈如何滥仕途。
只为钱神能效力,掌印不复问贤愚。
火氏将家中男妇都叫了上来,吩咐:“你主人得了官,上任去了。竹相公在家中照看。竹相公在书房安歇,你们小心伺候。但是竹相公到来,可到上边来说。老爷不在家,我这里也无事。仆妇们也不必上来,有事来叫你们。大厅后总门并角门,不到晚丫就早早关上。”
众人应诺。以为这样贞持家,谁敢不遵,那知全是诡计。竹思宽起辞:“我今日到家看看,明日再来。”
火氏也不留,仍着老汉同他去了。
火氏次日命抬了一坛好酒,自己亲手整理了一桌丰盛碟。下午竹思宽来了,老家人上来说,火氏吩咐厨下备饭与他吃,老早就叫丫把大厅后门关上。床上换了一副新被褥,虎褥,虎丘席,正是:安排新衾枕,好接旧情人。
到晚来,从新梳妆打扮,换一新衣,把牝用香皂搓洗了一番。掌灯时,火氏命丫了两枝通宵红烛,摆上碟,着酒,吩咐丫们:“你主托竹相公看家,我们是主,他是客,岂有个不款待的?请他来坐坐。你们都在跟前伺侯,不许躲懒。”
着两个丫前边去请,不必走大厅,打角门里去。丫去不多时,同竹思宽来了,让了对面坐下。
竹思宽见他越发风标致,上一阵阵的香气扑鼻,神魂愈觉痴迷。火氏也同他睽违两个多月,且从不曾来到这个屋里,也想两个桩旧试试新房。无奈丫在傍,只得免假正吃着酒,中虽假说正经话,两只去饧瞪的望着他,面上不住微微的笑。竹思宽也心中着急,恨不得同他搂一。眉一蹙,计上心来。【思宽此计,火氏前在童自大面前已用过。】望着火氏丢了个,:“难为这些们在这时伏事,我每人敬他一碗。”
便要了个饭碗来,一人一碗。丫们谁有这样大量?推辞不饮。火氏:“不识抬举的贱,竹相公赏你们,敢不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