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我们是不是要回避一下?走吧。”
杨辉说:“走什么走?都是领导,有问题大家一起听嘛。”
张普景怔了一下,说:“老杨,还是我们两个先单独谈谈吧。”
窦玉泉和王兰田离开之后,杨辉喊警卫员给张主任倒了一碗大叶茶,两个人便相对而坐。张普景从军装的袋里掏一摞材料,递到杨辉的手上,说:“老杨,最近我写了个东西,你先看,看完了咱们再谈。”
杨辉在接材料的同时观察了张普景的表情,那张一向严肃的脸上没有表情。杨辉便慎重了,捧在手上一丝不苟地看了下去。杨辉没有想到,张普景主动送给他看的这份名为《凹凸山的革命将向何》的材料,居然是一份告状信,里面主要的矛就是指向他杨辉的,不仅有观,还有事实。材料的下面,赫然落着张普景的大名。
在经过大量的调查并掌握了第一手资料之后,张普景对照党的各项方针政策,对凹凸山据地过去和现在的状况都有了翔实的了解。他锐地发现,这里存在着相当严重的自由主义、宗派主义、机会主义、军阀主义甚至封建主义,革命的纯洁和队伍的纯洁都令人堪忧,这是他所不能容忍的。作为一名政治工作者,他有义务行斗争。
杨辉一气看完,良久不语,后来站起背起手,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地踱了几圈,微笑着问张普景:“这份材料你打算给谁?
张普景毫不糊地说:“当然是给江淮军区和分局——如果你同意的话。”
杨辉说:“我没有权力不同意,你也用不着征得我的同意。但是,对材料中的问题,我是有必要行争论的。你说我一方诸侯山大王,一手遮天,个人独断专行,我不能接受。我一兼任三职这不是我个人自封的,这是上级任命的,也是凹凸山革命事业的需要。这里面怎么没有民主?重大问题我从来没有自作主张,都是跟同志们商量的。我们党的组织原则是民主集中制,但是在对敌斗争复杂的特殊的环境里,要保证权力的度集中。权力集中在我杨辉的手上,不是集中在敌人的手里。任命,指挥队行动,我们都是开会研究的,有时候还表决。”
张普景说:“可是,你一兼任三职,成为绝对权威,无形中对其他同志形成压力,惟你首是瞻。杨辉同志,你利用了你的资历和威望,也利用了组织对你的信任,因此,即便是表决,也并不能真正代表集意志。”
杨辉说:“那就不是我的问题了,共产党员应该持正确的立场,如果说大家惟我首是瞻,那只能说明,我有能力有资格让同志们接受我的意志。你说权力绝对集中必然会形成独裁,我同意。但是我没有搞独裁,我可以说,凹凸山的权力是度集中而不是绝对集中,
度集中在心手里,而绝对集中在整个组织的手里。你说我在凹凸山搞个人崇拜,搞宗派,排斥持不同意见的人,重用自己信得过的人,这话言过其实。你有什么据?”
张普景说:“下面好多同志都有反映,说是在凹凸山只听杨司令员和王兰田同志的指挥,这不是个人崇拜是什么?陈埠县的梁大牙甚至跟几个中队长暗授机宜,说是要跟着几个人,团结几个人,提防几个人,收拾几个人,这不是宗派主义又是什么?这样的思想绝不是
梁大牙自己发明的,源来自上面。你当然要负主要责任。”
杨辉侧过脸来盯着张普景:“梁大牙真的这么说过吗?你是怎么知的?”
张普景顿了一下,他不想暴他给政工代,要大家互相监视的事实,于是糊答:“基层的同志反映的。”
杨辉对此倒没有太在意,笑了笑:“这个梁大牙,你说他是个人吧,他还有歪门邪的一…我承认,在有些问题上,我表的态多了,理的问题多了,话说多了,给大家树立威信的机会少了,这是事实。但也不能扣上宗派主义的帽啊。同志内不搞亲疏,但是,还有个团结方法问题。老张你们在团结上也有问题,看不起工农,以一把尺量人。我还是那句话,没有天生的革命者,也没有天生的革命信仰和觉悟。培养人有一个漫长的过程,之过急适得其反。梁大牙有缺,但我看他优大于缺,我们要利用他的优改造他的缺。但你说梁大牙以杀汉为名,借机逛窑狎,我姑息养,这有什么据?梁大牙拿脑袋保证他没有…那个事,其他同志我也问了,都说没有。”
张普景说:“他们的话能相信吗?肯定是串通好的嘛。如果没那个不健康的想法,在哪里不能杀汉,却偏要在院里杀?汉是杀了,但是我们八路军的名声也受到了玷污。我是没有证据,但我不会放弃调查。”
杨辉严肃起来了,说:“张普景同志,我提醒你,我们是在战斗,战斗是复杂的。在那样的环境里,他们冒着生命危险,虎取得了战斗的胜利,我们应该大力表扬,你为什么不看到这一?”
张普景说:“抗日也不能不择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