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来了叽里哇啦的喊叫——窦副参谋长的车快大门了。
只见梁必达神一振,把腰杆起来了,抬起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睛,向副军长以下的所有官员一一扫视。大家赶摸摸风纪扣,再次检查了军帽、鞋带、扣、袋盖,然后自动分成两排,呈夹迎之势。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太过分了就有表演的质了,就可疑了,不知梁必达又在玩什么战略战术。陈墨涵情不自禁地这样想。他突然产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当窦玉泉下车、梁必达迎上去之后,他们二人会是谁首先举手敬礼呢?谁先敬礼的问题,这在别人上不是个问题,但在梁必达和窦玉泉上恐怕就要算一个问题。过去的情形是,梁必达职务而资历浅,窦玉泉反之,现在的情形是,梁为主,窦为宾,梁为下,窦为上,说还是应该梁必达主动,但梁必达面对一个过去一直是他角的人,未必就能有那么的姿态。
想到这里,陈墨涵突然产生了一莫名言状的心理。别的他已经不关心了,他要把睛瞪大了,他就是要看看今天梁、窦之间敬礼的这场戏。
随着第一辆越野吉普车的现,由三辆黑伏尔加组成的小型车队鱼贯驶视野,迎接的队伍有了小小的动。车队速度缓慢,沙沙而来,第二辆车恰到好地停在梁必达的面前。陈墨涵的神经绷了——好戏就要开始了。
车还没有完全停稳,坐在副驾驶座上的K军军务长已经捷地下来,拉开了后排的车门,了窦玉泉的脑袋。与此同时,梁必达向前火跨三步,等待窦玉泉钻车rJ并.凡站稳。陈墨涵就在这个时候屏住了呼——天啦,他们准也没有抬起臂来,他们在对视,无语,等待,他们谁也没有打算给谁敬礼——就在陈墨涵这样想的时候,又一个意外现了,他真真切切地看见了,梁、窦二人都开始有动作了,起先缓慢,但接着就是
大幅度而迅速的动作——两个人同时抬起了右臂,但那不是敬礼的动作,在右臂抬起的同时,他们还往下移动了左臂,两个人相向而立,那四只胳膊便叉成了一个大的X形状。倏然,X不见了,四只胳膊骤然收拢,彼此扑向对方,两副庞大的躯便地拥抱在一起了。
对于陈墨涵来说,这真是惊心动魄的一幕。这甚至还有可能是永远难忘的一幕。
拥抱还在继续。
梁必达拍打着窦玉泉的后背,泪满面:“没想到啊没想到老窦,我们还能活着见面,还能这样见面。”
窦玉泉也是泪纵横:“老梁,万幸啊万幸啊,活着是应该的啊,活到现在才知活着是个什么滋味。”
梁必达说:“我们都没当李文彬,也没当江古碑。我们这样活着问心无愧。”
窦玉泉说:“我们也都没有当张普景,老张啊老张,我没能保住他啊。我还是愧对故人啦。”
梁必达说:“我都知了都知了,那时候能那样就不容易了,那比战争还要残酷啊!”太照常升起,从东方淌过来一束玫瑰的朝霞,沐浴着人们,浸着两位从战争中走过来的老军人…
这场拥抱至少持续了三十秒之久,这次拥抱里没有政治、没
有军事、没有哲学、没有外、没有历史、没有将来,从那两副微微颤动的男人的躯里,只涌动着一东西,那就是——情,是跨越了战争和历史的情,是跨越了漫长的艰难岁月和严峻考验的患难与共的情。凡是在场目睹这一情形的人,无不为之动容。
拥抱结束了,窦玉泉又和前来迎接的K军其他同志一一握手,梁必达跟在后面介绍,二人的睛依然朦胧。
接见完毕,依序了休息大厅。
在到张普景追悼会话题的时候,梁必达突然向分工主持追悼会的章光辉提来:“章政委,我看是不是这样,追悼会还是由窦副参谋长主持,我们都是老张的老战友了。”
章光辉当即表态:“可以,完全可以。”
第二十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