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度:“老你给我老实说,你这趟来,是不是打我什么主意?”
程度说:“明人不说暗话。我看上了你的三十里铺大桥工程。”
常双群嘿嘿一个冷笑说:“我就知你小包藏祸心。你的手伸得也太长了,本县有七个工程队投标,我不可能把它给外省的队伍。”
程度笑笑说:“你以为我会亲自给你当泥瓦匠啊?你也太小看兄弟了。你把它给第四工程队就行了。”
常双群心中一惊——好家伙,这狗日的果然险,竟然连我的内情报都摸准了。关于三十里铺大桥工程的招标情况,目前看来,是县一建公司和第四工程队最实力,但常副县长的意见倾向于一建公司,第四工程队虽然装备现代化一些,技术力量也很雄厚,但一建公司是国营单位,近几年又安排了不少从工程兵队下来的官兵,作风扎实,施工质量相对可靠。
常双群假装糊涂说:“这我就不明白了,你一个外省人,跟我的第四工程队八杆打不着边儿,他们是怎么把你这尊神请来的?”
程度哈哈大笑说:“无产阶级是没有国界的,资产阶级也是没有国界的,钞票更是没有国界的。老常,我今天没喝醉,我跟你讲,这项工程,你给一建公司是给,给第四工程队也是给,两个队的实力相当,但是给谁,对你个人则大不一样。”
常双群说:“这个还用你教我吗?我了这么多年城建,里面的浅我当然清楚。我要知的是,你从中渔利多少?”
程度顿时指天发誓:“我要拿一分钱,天诛地灭。”
常双群说:“那我就更不明白了,一分钱不拿,你吃多了撑的来讨这份辛苦啊?”
程度说:“我跟你实底吧,第四工程队的老张是我当年闯圳结的把兄弟,知我和你有同学这层关系,托我来通。其实我搞清楚了,就是你一句话。这个面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我向你保证,它不影响你的乌纱帽。”
常双群笑笑说:“我既然把工程给了第四工程队,总是要有一些好吧。拿了好,就有受贿之嫌,你岂不是要陷我于不廉不洁之地?”
程度说:“这里面就有技巧了,我说你怎么现在还是穷光一个呢,就是没有技巧。这样,我看大侄也快上大学了,我这个老板叔叔赞助下一代上学不是坏事吧,这四万块钱你先拿着用,我再给大侄在你们省城存上六万,等他需要的时候再去取。”
常双群这回总算彻底明白了。第四工程队给他的价码是十万元,那么程度在中间拿了多少呢,恐怕也不会少于这个数,他当然不会像他自己表白得那样一分不拿,一分不拿你打死他他也不会千里迢迢地跑来当说客。当然,计划是很周密的了,他常副县长也用不着同第四工程队直接发生联系,有程度在中间,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即使是了问题,他常副县长也没有拿第四工程队一分钱。至于说程度赞助他孩十万元学费,当然是在绝对秘密的前提下行的,即使保不住密,他也可以见风使舵一推了之。
可是,老你想错了,共产党的也不全是见钱开的人。我常双群要是连这正气都没有,我能从一个工人转成国家吗?我能够以一个陪选人的份以绝对优势当选为副县长吗?老不识途,你来跟我常双群玩这一手,真是瞎了你的xx。但是,常双群表面上仍然是不显山不的。
常双群说:“老你别吓我,我要那么多钱什么?你大侄离考大学还有几年,再说能不能考上大学还是两讲,就算苍天有考上了,他也用不着这么多钱。”
程度睁着一双厚的,并且着硕大的酒糟鼻,看猴似的看着常双群:“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蒜?钱这东西多了它扎手吗?考不上大学咱可以买上。我问你一句,你当个副县长就不想把前面那个‘副’字去掉?”
常双群说:“想啊,当然想,往低人往走嘛。”
程度说:“那不就得了。没有钱你怎么去掉那个‘副’字?”
常双群说:“让我到上面去打?我不来。”
程度说:“有什么不来的,还弯不下腰低不下?我跟你讲,这年,没有钱是办不成事的。你给人家送钱的时候不要想着是卑躬屈膝,你心里就想着一条就行了,你就想着,老这是去喂驴的,我把驴喂了,喂听话了,我是要骑它的。这么多年了,我每次给那些贪官污吏送钱的时候心里都是这样想的,我一屈辱都没有。妈的,要是十几年前老有这么多钱,在七中队学习的时候,我也不会那么急火攻心了,医生可以买通,教员可以买通,连司令政委我都可以买通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