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铁山则笑得意味长:“这就对了。即使我不是军长,你替背枪也是天经地义的。丽文至少要算是我的半个女儿,我自然也就差不多算是你的半个老丈人了。”
“这我知,军长是丽文的爹爹啊!”“跟你说句不客气的话,丽文过了一岁,你岳父岳母就没怎么过她。就像一只猫咪,一上班就扔给王奇他妈算完事。你不主动送回去,那两就绝对不会主动来领,人家那是放心得很。那时候我们都在团里工作。你老丈人在家里是个甩手掌柜,养足了神扯我的。为了炮营跟十里铺的官司,他指着我的鼻嚷:王铁山,我要向上级机关反映你。你看,反映就反映呗,你吗要对我说呢?这不是威胁吗?”
“我认为严师长的坦率也是很可贵的。”
“那是。说句话,当兵的汉十有八九是一通到,都是直来直去。他总是看不惯我王铁山。也就不过多了几滴墨,却总自以为自己是个文化人,像他妈个知识分。后来到师里工作,咱俩的位置调了个个,我王铁山没有那么多心…”
“军长,我认为你们在二十七师是合最好的正副手。”
王铁山说“对。你发现一个规律没有?凡是我王铁山在他手下,给他当副手,天下是太平的,队也是嗷嗷叫的。为什么?我王铁山甘当下手。但是只要我先步一步,他一,让他给我当下级,那是千难万难。”
沈东说“这个我注意到了。”
王铁山说“两个人长期在一起工作,要说没有一磕磕绊绊的事情,那不现实。吃饭还硌牙嘛。但是我心里坦然,都是为了把队带好。我王铁山就是吃了聪明药也算计不到,他老兄到死还给我留了这么一手…哦,你是不是觉得我在自我标榜?”
“不,其实你们两个是打断骨连着。”
王铁山站住了,看着沈东,神里有赞许,有喜悦。王铁山说“是啊,打断骨连着,这个比方好。”
沈东说“骨也没有打断,只是因为某误会而造成了情的骨折,这骨折又由于有了厚的情谊、情和两家扯不断的联系而经常于良好的愈合状态。”
王铁山说“很好,你分析得很好!”沈东说“但是,又很复杂。”
王铁山沉“是啊,是很复杂。你要是有我这个经历,到了我这个岁数,你就明白了。这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我何尝不想痛痛快快地走完这段路?不行,这个老严啊,死了还在…”话到此,王铁山神陡变,一使劲,上了一块石坎。
绕过邙山,前顿时扑来一片新鲜的光,空旷辽阔的山野尽收底。王铁山神大振,仰天对日,响响亮亮地连续打了六个嚏。
山下,一辆三菱越野吉普车早已停在路边。
王铁山正要上车,突然想起了什么,叫过沈东,严厉质问:“我给你们要的车呢?”
沈东耷拉说:“作战会议并没有明确这项保障,我不能接受特殊的照顾。”
“噢…有。”王铁山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可是我警告你,如果不能时到达指定地域,你们就别再往下行了。我取消你们的演习资格,或者说你们已经被消灭了。”
“请军长相信‘渡江支队’。”
王铁山余怒未消,向山下集结的队扫了一,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盯着沈东,从牙挤了低沉的一句:“那好,我在五号公路等你。”
8
各路队纷纷指定集结地域,桑林地区方圆几十里在一夜之间涌千军万,几百帐篷犹如绿的蘑菇,新鲜地开放在周山环绕的沟壑里。
王铁山驱车两百余公里,检查了战区所有队的准备情况,最后将导演确定在萨岗外围的西峪的山上,他要在这里亲自监测“渡江支队”的行动。
上午九时许,一辆草绿的卫生车盘旋而上,直奔西峪山。车停稳后,着迷彩服的严丽文风满面地下来,迈着优雅从容的女军步,走了王铁山的帐篷。
王铁山从地图上抬起,目光过老镜的上沿,顿时大喜过望“哦哈,是妞妞!你怎么来了?”
“奉政委的命令,来给首长当保健医生。”严丽文双脚一碰,立正回答。
“噢好的好的,老这个事办得有平,很好很好。”王铁山拍了拍严丽文的钢盔“把这玩艺儿去掉,坐下来。小刘,去果来。”
严丽文摘下钢盔,一黑瀑般的黑发立即泻落下来。“在外面我都不敢摘帽,东老是我剪发。”
“还有这事情?爹爹给你豁免权,不听他的。再说你已经是少校了,不是战士嘛,条令没有规定少校不许留发嘛,他是歪曲地执行条令。”
严丽文笑了笑说:“他说他是矫枉过正。条令既然规定了女战士发不过肩,就有发不过肩的理。虽然没有明确对于女的限制,但是我们应该向这个标准靠拢…他这个人,执行条例条令倒是毫不糊的。”
“啊是啊…我的小妞妞真的长大了,真是个大人了。”王铁山眯看着严丽文,目光温如八月的光。
“爹爹,我已经是中年妇女啦。”
“你可别吓我,你是中年妇女,那爹爹呢,还不是老朽啦?我们这一代人啊,是被你们追苦了。你们拼命地长啊长啊,不不顾,光知往里长大里长,一下就把我们撵老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孩都这么大了,你还能不老吗?你还能赖着假装年轻吗?不行啊,岁数不饶人,孩也不饶人啊。”
严丽文说:“我看爹爹能说这话就不老,一个人有几年龄,一个是年份统计来的数字年龄,一个是生理年龄,一个是心理年龄。前一个年龄是客观规律,是没有办法改变的。可是这个年龄并不重要,它只不过是一个记录而已。重要的是生理年龄和心理年龄,生理年龄是由状况决定的,心理年龄则是由格和生活习惯决定的。这两个年龄互相影响,对人的生命至关重要。爹爹很乐观,心开阔,我看爹爹的心理年龄跟我们一样年轻。”
严丽文说话的时候,王铁山一直乐呵呵地看着她,十分投的样。
“啊,你这话我听,现在的年轻人是越来越有学问了。你的职责也履行得好,不知不觉地就给我上了一课。我要奖励你。来,小刘,把阿姨准备的洋玩艺儿给我找来。”
警卫员手脚利索地洗了一串鲜艳透明的。
严丽文惊喜地叫了一声:“哇,爹爹搞腐败,还有这么好的东西。”
王铁山说:“好吗?我看不怎么好,你们年轻人就是喜洋玩艺儿,我可是不喜。国佬人大,也是大个的,但是并不好吃,,不甜。”
严丽文摘了一颗提嘴里,笑盈盈地说:“爹爹这么好的东西都拿来了,我也给您送一份礼,算是回报。我给爹爹送一份绝密情报。”
王铁山兴趣顿时来了:“好啊,我的少校军医居然还是个间谍。可别给我送假情报哦,别扰了我的正确决心。”
严丽文仍然笑容可掬:“绝对可靠,爹爹肯定会用得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