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和陌生男接,那颗心像只小鹿在里面撕挠着她,浑不自在。她微低着,半红着脸儿,只偷偷地向面前这位总兵家的公瞅几。只见这少年公正青韵华,仪表堂堂,既有书生之气,也有英武之姿,温文尔雅中见雄与豪迈。心中暗想,无论是我还是妹妹,能与这样的人结为百年之好也算是可以了。兰儿想到自己渐渐破败的家,父亲虽也过几年小官但现已去逝,家境一天不似一天,自己虽然人长得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之貌,但哪个官宦之家的公愿意娶一位门不当、不对的女呢?唉,尽自己饱读经书,通六义经传,又诗文毕、心气傲,但空有才华却无人识货,真是“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千里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也!”
不知为何,兰儿今天在妹妹的几经劝说下来散散心,不但没有解除心中的几番忧愁,反而平白增添几分无名的忧虑。
兰儿尚在思虑自己的家事,只听荣禄说:
“兰,听芙蓉妹妹说,的曲儿唱得好,自己能谱曲、填词也能唱,能否给小弟填上一词也谱上一曲,小弟平时听芙蓉妹妹唱,自己也跟着学上几句,渐渐也唱上兴,只恐没人教,有劳指教。”
兰儿内心本想一回绝,但不知为何,话一却又改变了语气:
“像公这样的家和人,自己不会填词那才怪呢?就是真的不会,家中的往来之人多文人雅士也不乏能家,兰儿也仅识几个浅之字,哪会填词谱曲,这都是妹妹信诌。”
兰儿还要说下去,芙蓉可急了,忙说:
“,你别谦虚了,我也求你,给他写上一首吗?这对你来说可是小菜一碟,毫不费劲,你就答应吗?好。”
“就是,大,我虽读书,也多是些史籍典章和用武的兵书,对于填词谱曲可一窍不通。家中的那些文人愚腐得很,整日之乎者也,写的东西一腐朽气,可不像谱的曲儿清新别致有新奇之味,让人听了觉得清舒畅。”
“荣禄小弟可是谬奖了,你何时听过我谱的曲儿?”
“芙蓉妹妹经常唱的那首《河边草》不就是谱的曲吗?”
“就是小妹不好!”兰儿嗔,这才改笑着说:“如果荣禄小弟不闲弃我写的曲儿难听,那我就献丑写上一曲。”
第二日,他们三人再相会时,兰儿果然给荣禄带来一首自己刚写的曲名叫《莲动》。
荣禄接过词一看,连连拍手称好:
“兰这词填写得真妙,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清新俊中浸透着飘逸与灵气,比柳词庄重,比苏词灵,比姜白石词新,比纳兰词昂,请先唱一遍,也让小弟弟饱饱耳福。”
“贫嘴,昨天还说对词一窍不懂,今天却又品论足。”兰儿故作生气他说。
“都是小弟的不好,还请兰唱一遍吧?”
“就是,你就唱吧!”
这时,兰儿才轻启朱发皓齿,柔声细语地唱起来:
碧绿绿中莲动
人影随波转
沾衣拂面
嫦娥沐中
画船轻移
载来一弯梦
轻划慢行
香满扬州城
…
这歌声忽忽低、忽忽细,犹如梵阿铃在演奏,又似一条小溪在铺满香的山谷里穿行,让人连忘返,灵魂也随着那飘渺的歌声飞向九天揽月、五洋捉鳖,兰儿停下许久,荣禄才回过神来,大声赞叹:
“好,太妙了,直到今天,我荣禄才知什么叫名曲,才知古人所说的:余音绕梁三日不绝。恐怕这余音会绕我的耳朵终生不绝呢?”
“荣禄小弟真是好才,也让兰儿开了界,直到今天,兰儿也才知什么叫若悬河。”兰儿也微笑着回驳着荣禄,但现在,兰儿已不似昨日那么害羞,她大方多了,仿佛一夜之间成熟多了,也许她本来就很成熟。
也许就从这一天起,兰儿变了,荣禄也变了,从此,芙蓉也变了。是夺走了妹妹的情人,还是那位多情的荣禄本就没有真正上这位妹妹,或许命运就是这样吧?
芙蓉很痛苦,但她又说不什么,埋怨吗?不能。从今后,她变了,变得沉默寡言了,失去了往昔的快与活泼,也许这就叫成熟。
兰儿呢,她也觉得过意不去,虽然不能说是自己夺走了妹妹的情人,但毕竟是这人先和妹妹相好的,后来才转和自己相,这当然要责怪自己。但是再重新让给妹妹吗?也不能。总之,兰儿也变了,变得更加稳重,说话有分寸,事有谋略了,也许这更应该叫成熟。
可是,这的情也是短暂的。不久,中选秀女,兰儿在额娘的积极怂恿下参加了,并过关斩将,参加最后一竟逐也有幸中选了,选了,改变了她一生的命运,也改变了整个家的命运。那荣禄也因兰儿选秀女而离开自家的郊外别墅,从此再也没有相见。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回想往事,历历在目,一切犹如昨天。这就是命吧,从小额娘给他们妹算命,那算命人就说命,事事都在妹妹上,让妹妹让着。醇王福晋叶赫那拉氏叹息一声,用手轻轻一下泪说:
“既是的意思,那就谁也无法改变,的脾气我是清楚的,过去都那样,更何况是现在呢?”
“别伤心了,无论如何,二阿哥承继大统总是咱家的福气,别人想还想不上呢?我们也不必太过想不开。”奕譞劝说。
“好是好,但这对我们家是福是祸却也难说。”
“这我也考虑了,为防万一,我决定明天向两皇太后提请告辞职,看她们有何反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