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知南院枢密使事。
丙,以资政殿学士韩维知陈州。维初赴临阙,太皇太后降手诏劳问。维奏:“治天下之,不必过求远,在审人情而已。识人情不难,以己之心推人之情可见矣。人情贫则思富,苦则思乐,劳困则思息,郁则思通。陛下诚能常以利民为本,则人富矣;常以民为心,则人乐矣;役事之有妨农务者去之,则劳困息矣;法禁之无益治者蠲之,则郁通矣。”又奏:“臣尝请陛下察盗贼之原,罢非业之令,宽训练之程,盖为保甲、保发也。臣非谓国遂不可养,但官置监牧可矣;非谓兵民遂不可教,但于农隙一时训练可矣。”至是,起知陈州;未行,召兼侍读,加大学士。
丁丑,宗正寺丞程颢卒。颢十五六时,与弟颐闻周惇颐论学,遂厌科举,慨然有求之志,泛滥于诸家,于释、老者几十年,反求诸《六经》而后得之。其言曰:“之不明,异端害之也。昔之害近而易知,今之害而难辨;昔之惑人也乘其迷暗,今之惑人也因其明。是皆正路之榛芜,圣门之蔽,辟之而后可以。”颢卒,文彦博表其墓曰“明先生”弟颐序之曰:“孟轲死,圣人之学不传,先生生于千四百年之后,得不传之学于遗经,自孟之后,一人而已。”
戊寅,以奉议郎、知安喜县事清平王岩叟为监察御史。初,神宗诏近臣举御史,举者意属岩叟而未及识。或谓可一往见,岩叟笑曰:“是所谓呈御史也。”卒不见。至是,用刘挚荐台。
癸未,吕公著见,太皇太后遣中使赐。公著上奏十事:一曰畏天,二曰民,三曰修,四曰讲学,五曰任贤,六曰纳谏,七曰薄敛,八曰省刑,九曰去奢,十曰无逸。又上奏言:“先帝新定制,设谏议大夫、司谏、正言,员数甚备。宜选骨鲠敢言之士,遍置左右,使职谏争。又,御史之官,号为天耳目,而比年以来,专举六察故事。伏乞尽罢察案,止置言事御史四人或六人,仍诏谏官、御史并须直言无讳,规主上之过失,举时政之纰缪,指群臣之党,陈下民之疾苦。”
诏:“拘市易息钱准赦除放外,其本钱特与殿限三年。”
丁亥,诏曰:“朕初揽庶政,郁于大,夙夜祗畏,惧无以章先帝之休烈而安辑天下之民。永惟古之王者,御治之始,必明目达聪以防壅蔽。《诗》不云乎:‘访予落止。’此成王所以求助而群臣所以戒,上下儆,以遂文、武之功,朕甚慕焉。应中外臣僚及民庶,并许实封直言朝政阙失,民间疾苦,在京于登闻鼓、检院投,在外于所属州军驿以置闻,朕将亲览,以考求其中而施之。”司光凡三奏乞改前诏,于是始用其言也。
吕公著既上十事,太皇太后遣中使谕公著曰:“览卿所奏,有开益。当此拯民疾苦,更张何者为先?”庚寅,公著复上奏曰:“自王安石秉政,变易旧法,群臣有论其非便者,指以为沮坏法度,必加废斥。是以青苗、免役之法行而取民之财尽,保甲、保之法行而用民之力竭,市易、茶盐之法行而夺民之利悉,若此之类甚众。更张须有术,不在仓卒。且如青苗之法,但罢逐年比校,则官司既不邀功,百姓自免抑勒之患。免役之法,当少取宽剩之数,度其差雇所宜,无令下虚有输纳。保甲之法,止令就冬月农隙教习,仍委本路监司提案,既不至妨农害民,则众庶稍得安业。至于保之法,先朝已知有司奉行之缪;市易之法,先帝尤觉其有害而无利;及福建、江南等路卖茶盐过多,彼方之民殆不聊生,恐当一切罢去,而南方盐法,三路保甲,尤宜先革者也。陛下必更修庶政,使不惊听而实利及民,莫若任人为急。”又上奏曰:“孙觉方正有学识,可以充谏议大夫。范纯仁刚劲有风力,可以充谏议大夫或右曹侍郎。李常清直有守,可备御史中丞。刘挚资端厚,可充侍御史。苏轼、王岩叟并有才气,可充谏官或言事御史。”
太皇太后封公著答刂付司光:“详所陈更张利害,直书以闻。”光奏:“公著所陈,与臣言正相符合;唯保甲一事,既知其为害于民,无益于国家,当一切废罢,更安用教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