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十有七八皆安石之徒,虽起二三旧臣,用六七君,然累百之中存其数十,乌在其势之可为也!势未可为而为之,则青苗虽废将复散,况未废乎?市易虽罢且复置,况未罢乎?役钱、盐法,亦莫不然。以此救前日之弊,如人久病而少间,其父兄弟喜见颜而未敢贺者,以其病之犹在也。”光得书耸然,后竟如其虑。
是月,辽主驻山榆淀。
闰月,己丑朔,王岩叟对,言:“祖宗遗戒不可用南人。如蔡确、章惇、张璪皆南人,恐害于国。”帝曰:“为是旧臣。”岩叟曰:“孰非旧臣?”帝曰:“近日颇旱。”岩叟曰:“以圣德如此,无致灾变之理;唯政府有此人,所以致旱也。”
庚寅,尚书左仆蔡确罢。山陵使事毕,确犹偃蹇于位,于是刘挚、王岩叟、孙觉、苏辙、硃光弹章上十数。确浸不自安,遂连表乞解机务,表词有曰:“收当世之耆老以陪辅王室,蠲省有司之烦碎以安民心,严边备以杜邻之窥觎,走轺传以察远方之疲瘵,明法令之意以扬先帝之惠泽,厉公平之大以合众志之异同。”其自矜伐如此。孙觉、苏辙愈不平,复上疏论之,疏曰:“自法行以来,民力困敝,海内愁怨。先帝晚年,寝疾弥留,灼知前事之失,亲发德音,将洗心自新,以合天意;此志不遂,奄弃万国。是以皇帝践阼,圣母临政,奉承遗旨,罢导洛,废市易,捐青苗,止助役,宽保甲,免买,放修城池之役,复茶盐铁之旧,黜吴居厚、吕孝廉、宋用臣、贾青、五京、张诚一、吕嘉问、蹇周辅等。命令所至,细民鼓舞相贺。今小臣既经罢黜,至于大臣则因而任之,臣窃惑矣。确所上表,虽外人言,若求退,而论功攘善,实图自安。所云收当世之耆艾以陪辅王室,臣谓当世之耆艾,乃确昔日之所抑远者也。所云蠲省有司之烦碎以安民心,臣谓有司之烦碎,乃确昔日创造者也。此二事,皆确为政无状,以累先帝之明;非陛下卓然独见,谁能行此?确不自引咎,反以为功,则是确等所造之恶皆归先帝,而陛下所行之善皆归于确也。”时司光、吕公著用,蠲除烦苛,确言皆己所建白,公论益不容,太皇太后犹不忍遽斥。至是始罢为观文殿学士、知陈州、寻改毫州。
以门下侍郎司光为尚书左仆兼门下侍郎。光以疾方赐告,不能谢,帝遣阁门副使赍告印至其家赐之,光辞。疾稍间,将起视事,诏免朝觐,以肩舆三日一都堂或门下尚书省,光不敢当,曰:“不见君,不可以视事。”诏光肩舆至内东门,康扶对小殿,且命无拜,光惶恐,请对延和殿。诏许乘肩舆至崇政殿,垂帘日引对,馀依前降指挥。光对,再拜,遂退而视事。王安石时已病,弟安礼以邸吏状示安石,安石曰:“司十二丈作相矣!”怅然久之。
诏韩维、吕大防、孙永、范纯仁详定役法以闻,从吕公著言也。
壬辰,以尚书左丞吕公著为门下侍郎。
命司光提举编修《神宗实录》。
丙申,诏:“提举官累年积蓄,尽桩作常平仓钱,委提刑狱割主,依旧常平仓法。”
丁酉,王岩叟对,言求治不可太急,太急则人有以迎意说。又奏乞察贤不贤而去留之,若贤者留,不贤亦留,则贤者耻而不乐为用。又奏两垂帘,杜绝内降,太皇太后曰:“此事必无,不须忧也。”
癸卯,刘挚言:“保甲罢团教,臣窃有私忧过计者。夫乡野之民,其易于转习。今之保甲,衣必华细,必酒,固已变其向者布麻粝之习矣;群聚而笑喧,奋臂而矜勇,固已移其椎鲁劳苦之习矣。臣愚以为宜有法以敛制之。凡保甲之技艺,弱下,州县皆有等籍,今案取优等,愿为兵者刺以为本州禁军,自馀中下等,亦依近制募充弓手、刀手、耆壮、长之役。”苏辙言:“河北之民,喜为剽劫,近岁创为保甲,驱之使离南亩,教之使习凶。今虽已罢,而弓、刀之手不可以复执锄,酒之不可以复菇蔬,既无所归,势必为盗。臣愿于元丰库或内藏库乞钱三十万贯,为招军例,选文武臣僚有才者各一二人,分往河北,于保甲中招其勇悍者为禁军,随其人才,以定军分。上为先帝收恩于既往,下为社稷消患于未萌。”
刘挚言:“知枢密院章惇,素无才行。近者差役之复,乃三省同枢密呈,惇果有所见,当即敷陈讲画,今敕命宣布,始退而横议。惇非不知此法之是与非也,盖宁负朝廷而不忍负王安石,存面目以见安石而已。”
甲辰,刘挚言:“臣伏见尚书曾布,在熙宁初,王安石托以腹心,故其政皆于布之谋,其法皆造于布之手。臣时为御史,曾以此告之先帝曰:‘大臣误朝廷,而大臣所用者误大臣。’盖指布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