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他等待两虎与相搏,双方有伤亡时再乘机刺虎,卞庄最后果然获得二虎,两次的游说之辞也都相同。但这说辞,施用在战国时,邻国相互攻伐,没有临时情势变化的危急发生,还是可以的。因为战国局面的确立,日已经很久了,一次战役的胜与败,未必就会决定一个国家的生存和灭亡。那时的退变化形势决定了一个国家不能够急于使敌国灭亡,而是可以凭借有利条件,退也能够自保安全,故可以积蓄力量,等待时机,乘敌方疲力尽,再去攻。这是可以灵活行事、随机应变的形势所造成的。但今日楚、赵两国起兵抗秦,与秦的地位互不相同,安全与危亡的机会,在呼的一瞬间就会发生变化,因此即能建立功绩,退就将遭受祸殃。这便是事情相同,而灵活应付和随机应变的形势、时机已各异的例。
汉军攻打赵国的战役,韩信率军驻扎在地形不利的边上,但赵军却无法打败他;彭城遭陷落一仗,汉王也在睢岸边作战,但士兵却被赶睢,楚军大获全胜。这是为什么呢?赵军国迎战汉军,见到可以打嬴就前,知难于取胜就后退,怀着关顾自存亡的心理,毫无阵拼死一搏的打算;而韩信的军队孤立无援地列阵在边,士兵背作战,不就必死无疑,故将士们都不怀二心,抱定决一胜负的信念。这即是韩信所以能获胜的原因。汉王敌国,摆设酒宴盛会宾朋,士兵们享受安逸乐,求战心理不稳固;而楚军凭着它的威势却丧失了自己的国都,将士们都义愤填膺,急于挽救败局,无畏惧地奔向死亡,以决一时的胜败命运。这便是汉军所以又失败的原因。况且韩信挑选兵守阵地,赵军却用瞻前顾后的士兵去攻打他;项羽选择兵发动攻,汉军却用怠惰散漫的将士去对付他。这就是所的事情相同,而定与懈怠的心理已各异的例。
所以说,应事的权宜机变是不能够预先设计的,事态的变化是不能够事先谋划;随时机的转动而转动,应事的变化而变化,是制订策略的关键。
汉王刘对陈平说:“天下纷扰混,到什么时候才能安定呀?”陈平说:“项王边刚直不阿的臣,如亚父范增、钟离昧、龙且、周殷之辈,也不过几个人罢了。大王您如果确能拿几万斤黄金,施用反间计,离间楚国的君臣关系,使他们内心互相猜疑,而项羽的为人原就猜忌多疑,易听信谗言,这样一来,他们内必然会自相残杀,我们即可乘机发兵去攻打他们,如此击败楚军是一定的啦。”汉王说:“对啊!”便取黄金四万斤给陈平,任凭他自行活动,不过问他使用的情况。陈平于是用许多黄金雇请间谍到楚军中去行离间活动,扬言说:“各位将领如钟离昧等人为项王领兵打仗,功劳卓著,但是却终究不能分得一块土地而称王,因此他们便想与汉军联合起来,借崐此灭掉项氏,瓜分楚国的土地,各自称王。”项羽果然有所猜忌,不再信任钟离昧等人。
夏季,四月,楚军在荥围攻汉王,形势急。汉王向项羽请求议和,将荥西面的地区划归汉国。但范增却劝项羽火速攻打荥,汉王为此忧心忡忡。这时项羽派使者前往汉王,陈平置备了丰富盛大的宴席,命人端去款待楚国的使者,一见到楚使,就假装惊诧地说:“我还以为是亚父的使者呢,原来竟是项王的使者啊!”随即将酒菜又端了去,改换劣的饭菜送给楚使用。楚使回国后,即把这些情况汇报给了项羽,项羽果然又对范增大加猜疑。范增想要加攻下荥城,项羽不信任他,不肯听从他的意见。范增闻听项羽对他有怀疑,便怒气冲冲地说:“天下事大上已有定局了,您自己吧,望能准许我辞职回家!”于是范增踏上了归途,还没有到达彭城时,就背上毒疮发作死去了。
五月,将军纪信告诉汉王说:“势态急!我请求去迷惑一下楚军,您即可以悄悄地溜荥城了。”随即由陈平趁着黑夜把二千多名妇女放城东门,楚军即刻便从四面围攻这群妇女;纪信于是乘坐汉王的车驾,黄绸车盖、车衡左边的装饰等一应俱全,驶到楚军前,说:“我军粮已经吃光了,汉王前来乞降。”楚军都山呼万岁,涌到城东观望。汉王因此得以带领几十骑人从西门城逃走,命韩王信与周苛、魏豹、枞公继续把守荥。项羽见到纪信后问:“汉王在哪里呀?”纪信说:“已经城了。”项羽于是烧死了纪信。周苛、枞公这时相互商议说:“背叛汉国、反复无常的君王魏豹,很难让人和他一守城!”随即就杀了魏豹。
汉王了荥,到达成皋,函谷关,收集兵,准备再次东。辕生劝汉王说:“汉军与楚军已在荥相持好几年了,汉军常常陷困境。现在希望您能从武关兵,项羽见状必定会领兵南下。而您则修筑沟垒,守不战,使荥、成皋一线的汉军得到休整;同时派韩信等人去安抚黄河以北赵地的军民,联合燕、齐两国,然后您再奔赴荥。如此一来,楚军需要多设防,兵力即会分散,汉军却得到了休整,这样重与楚军锋,打垮他便是必定无疑的了!”汉王采纳了辕生的计策,兵到宛、叶一带,并与黥布一路上收集兵。项羽听说汉王在宛,果然领兵南下,汉王却只是守营垒,不与楚军接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