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曰:“得无难乎?”叔孙通曰:“五帝异乐,三王不同礼,礼者,因时世、人情为之节文者也。臣愿颇采古礼,与秦仪杂就之。”上曰:“可试为之,令易知,度吾所能行者为之。”于是叔孙通使征鲁诸生三十馀人。鲁有两生不肯行,曰:“公所事者且十主,皆面谀以得亲贵。今天下初定,死者未葬,伤者未起,又起礼、乐。礼、乐所由起,积德百年而后可兴也。吾不忍为公所为。公去矣,无污我!”叔孙通笑曰:“若真鄙儒也,不知时变。”遂与所微三十人西,及上左右为学者与其弟百馀人,为绵蕞,野外习之。月馀,言于上曰:“可试观矣。”上使行礼,曰:“吾能为此。”乃令群臣习肄。
◎ 七年辛丑,公元前二零零年
冬,十月,长乐成,诸侯群臣皆朝贺。先平明,谒者治礼,以次引殿门,陈东、西乡。卫官侠陛及罗立廷中,皆执兵,张旗帜。于是皇帝传警,辇房;引诸侯王以下至吏六百石以次奉贺,莫不振恐肃敬。至礼毕,复置法酒。诸侍坐殿上,皆伏,抑首;以尊卑次起上寿。觞九行,谒者言“置酒”,御史执法举不如仪者,辄引去。竟朝置酒,无敢讙哗失礼者。于是帝曰:“吾乃今日知为皇帝之贵也!”乃拜叔孙通为太常,赐金五百斤。初,秦有天下,悉内六国礼仪,采择其尊君、抑臣者存之。及通制礼,颇有所增损,大抵皆袭秦故,自天称号下至佐僚及室、官名,少所变改。其书,后与律、令同录,藏于理官。法家又复不传,民臣莫有言者焉。
臣光曰:礼之为大矣!用之于,则动静有法而百行备焉;用之于家,则内外有别而九族睦焉;用之于乡,则长幼有而俗化焉;用之于国,则君臣有叙而政治成焉;用之于天下,则诸侯顺服而纪纲正焉;岂直几席之上、之间得之而不哉!夫以祖之明达,闻陆贾之言而称善,睹叔孙通之仪而叹息;然所以不能比肩于三代之王者,病于不学而已。当是之时,得大儒而佐之,与之以礼为天下,其功烈岂若是而止哉!惜夫,叔孙生之为小也!徒窃礼之糠粃,以依世、谐俗、取而已,遂使先王之礼沦没而不振,以迄于今,岂不痛甚矣哉!是以扬讥之曰:“昔者鲁有大臣,史失其名,曰:‘何如其大也!’曰:‘叔孙通制君臣之仪,召先生于鲁,所不能致者二人。’曰:‘若是,则仲尼之开迹诸侯也非邪?”曰:‘仲尼开迹,将以自用也。如委己而从人,虽有规矩、准绳,焉得而用之!’”善乎扬之言也!夫大儒者,恶肯毁其规矩、准绳以趋一时之功哉!
上自将击韩王信,破其军于铜鞮,斩其将王喜。信亡走匈;白土人曼丘臣、王黄等立赵苗裔赵利为王,复收信败散兵,与信及匈谋攻汉。匈使左、右贤王将万馀骑,与王黄等屯广武以南,至晋,汉兵击之,匈辄败走,已复屯聚,汉兵乘胜追之。会天大寒,雨雪,士卒堕指者什二三。
上居晋,闻冒顿居代谷,击之。使人觇匈,冒顿匿其壮士、,但见老弱及羸畜。使者十辈来,皆言匈可击。上复使刘敬往使匈,未还;汉悉兵三十二万北逐之,逾句注。刘敬还,报曰:“两国相击,此宜夸矜,见所长。今臣往,徒见羸瘠、老弱,此必见短,伏奇兵以争利。愚以为匈不可击也。”是时,汉兵已业行,上怒,骂刘敬曰:“齐虏以得官,今乃妄言沮吾军!”械系敬广武。帝先至平城,兵未尽到;冒顿纵兵四十万骑,围帝于白登七日,汉兵中外不得相救饷。帝用陈平秘计,使使间厚遗阏氏。阏氏谓冒顿曰:“两主不相困。今得汉地,而单于终非能居之也。且汉主亦有神灵,单于察之!”冒顿与王黄、赵利期,而黄、利兵不来,疑其与汉有谋,乃解围之一角。会天大雾,汉使人往来,匈不觉。陈平请令弩傅两矢,外乡,从解角直。帝围,驱;太仆滕公固徐行。至平城,汉大军亦到,胡骑遂解去。汉亦罢兵归,令樊哙止定代地。上至广武,赦刘敬,曰:“吾不用公言,以困平城;吾皆已斩前使十辈矣。”乃封敬二千为关内侯,号为建信侯。帝南过曲逆,曰:“壮哉县!吾行天下,独见洛与是耳。”乃更封陈平为曲逆侯,尽之。平从帝征伐,凡六奇计,辄益封邑焉。
十二月,上还,过赵。赵王敖执婿礼甚卑,上箕倨慢骂之。赵相贯、赵午等皆怒,曰:“吾王,孱王也!”乃说王曰:“天下豪桀并起,能者先立。今王事帝甚恭,而帝无礼;请为王杀之!”张敖啮其指血,曰:“君何言之误!先人亡国,赖帝得复,德孙;秋豪皆帝力也。愿君无复!”贯、赵午等皆相谓曰:“乃吾等非也。吾王长者,不倍德;且吾等义不辱。今帝辱我王,故杀之,何洿王为!事成归王,事败独坐耳!”
匈攻代。代王喜弃国自归,赦为郃侯。辛卯,立皇如意为代王。
,二月,上至长安。萧何治未央,上见其壮丽,甚怒,谓何曰:“天下匈匈,苦战数岁,成败未可知,是何治室过度也!”何曰:“天下方未定,故可因以就室。且夫天以四海为家,非壮丽无以重威,且无令后世有以加也。”上说。
臣光曰:王者以仁义为丽,德为威,未闻其以室填服天下也。天下未定,当克己节用以趋民之急;而顾以室为先,岂可谓之知所务哉!昔禹卑室而桀为倾。创业垂统之君,躬行节俭以示孙,其末犹于靡,况示之以侈乎!乃云“无令后世有以加”,岂不谬哉!至于孝武,卒以室罢敝天下,未必不由酂侯启之也!
上自栎徙都长安。
初置宗正官,以序九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