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在陈地会见诸侯,韩信提着钟离昧的颅拜见帝。帝即命武士将韩信捆绑起来,装载到随皇帝车驾行的副车上。韩信说:“果然如同人们所说:‘狡猾的兔死了,奔跑的猎狗就遭煮杀;飞的鸟儿没了,优良的弓箭就被收藏;敌对的国家攻破了,谋臣就要灭亡。’如今天下已经平定,我本来就应当被煮杀了!”帝说:“有人告发你谋反。”随即用镣铐枷锁锁住韩信而归,接着大赦天下。
田肯前来向帝祝贺说:“陛下拿住了韩信;又在关中建都。秦地是形势险要能够制胜的地方,以河为襟带山为屏障,地势便利,从这里向诸侯用兵,就好像在屋脊上倾倒瓶中的那样居临下而势不可挡了。若说齐地,东有琅邪、即墨的富饶产,南有泰山的峭峻固,西有浊河的险阻制约,北有渤海的渔盐利益,土地方圆二千里,拥有兵力百万,可以算作是东方的秦国了,因而不是陛下嫡亲的弟,就没有可以去统治齐地的。”帝说:“对啊!”随即便赏给田肯五百斤黄金。
帝归还,到了洛,就赦免了韩信,封他为淮侯。韩信知汉王刘害怕并厌恶他的才能,于是就多次声称有病,不参加朝见和随侍行。平日在家总是闷闷不乐,为与绛侯周、将军婴这样的人于同等地位到羞耻。韩信曾去拜访将军樊哙。樊哙用跪拜的礼节送迎,称臣,说:“大王竟肯光临我这里!”韩信门后,讪笑着说:“我活着竟然要和樊哙等人为伍了!”
帝曾与韩信谈闲,议论将领们能带多少兵。帝问:“像我这个样能率领多少兵呀?”韩信说:“陛下不过能带十万兵。”帝说:“对您来说怎样呢?”韩信:“我是越多越好啊。”帝笑着说:“越多越好,为什么却被我捉住了呀?”韩信说:“陛下虽不能带兵却善于驾驭将领,这就是我所以被陛下逮住的原因了。何况陛下的才能,是人们所说的‘此为上天赐予的,而不是人力能够取得的’啊。”
甲申(初九),帝开始用把表示凭证的符信剖分成两半,朝廷与功臣各执一半为证的办法来分封各功臣为彻侯。萧何封为侯,所享用的邑数最多。功臣们都说:“我们披铠甲手持锐利兵,多的经百余战,少的也锋了几十回合。如今萧何不曾有过汗功劳,只是持文墨发发议论,封赏却倒在我们之上,这是为什么啊?”帝说:“你们知打猎是怎么回事吗?打猎,追杀野兽兔的是猎狗,而放开系狗绳指示野兽所在地方的是人。现在你们只不过是能捕捉到奔逃的野兽罢了,功劳就如猎狗一样;至于萧何,却是放开系狗绳指示猎取的目标,功劳和猎人相同啊。”群臣于是都不敢说三四的了。张良为谋臣,也没有什么战功,帝让他自己选择齐地三万作为封地。张良说:“当初,我在下邳起兵,与陛下在留地相会,这是上天把我授给陛下。此后陛下采用我的计策,幸好有时能获得成功。我希望封得留地就足够了,不敢承受三万的封地。”帝于是便封张良为留侯。封陈平为牖侯。陈平推辞说:“我没有那么多功劳哇。”帝:“我采纳您的计谋,克敌制胜,这不是功劳又是什么呀?”陈平说:“如果没有魏无知的举荐,我哪里能够见啊?”帝:“像您这样,可以说是不忘本了!”随即又赏赐了魏无知。
帝由于天下刚刚平定,自己的儿年幼,兄弟又少,便以秦王朝孤立而导致灭亡的教训为鉴戒,想要大肆分封同姓族人,借此镇抚天下。季,正月,丙午(疑误),帝把楚王韩信的封地分为两个王国,将淮河以东五十三个县封给堂兄将军刘贾荆王,将薛郡、东海、彭城等地三十六个县封给弟弟文信君刘为楚王。壬(二十七日),把云中、雁门、代郡等地五十三个县封给哥哥宜信侯刘喜代王,把胶东、胶西、临淄、济北、博、城郡等地七十三个县封给自己平民时与同居的妇人所生的儿刘当齐王,百姓中能讲齐国话的人都分给了齐国。
帝由于韩王信颇雄才武略,所辖地区北面靠巩、洛,南面迫近宛、叶,东边有淮,都是天下可以驻扎重兵之,令人放心不下的缘故,划太原郡的三十一个县为韩国,调迁韩王信去辖太原以北的新地区,防备抵御胡人,建都晋。韩王信上书说:“韩国北靠边界,匈人屡次来扰,都城晋离边遥远,请求改把邑作为国都。”帝允准。
帝已经封赏了大功臣二十多人,其余的人日夜争功,一时决定不下来,便没能给予封赏。帝在洛南,从天桥上望见将领们往往三人一群两人一伙地同坐在沙地中谈论着什么。帝说:“这是在说些什么呀?”留侯张良:“陛下不知吗?这是在图谋造反啊!”帝说:“天下新近刚刚安定下来,为了什么缘故又要谋反呢?”留侯说:“陛下由平民百姓起家,依靠这班人夺取了天下。如今陛下了天,所封赏的都是自己亲近喜的老友,所诛杀的都是自己生平仇视怨恨的人。现在军吏们计算功劳,认为即使把天下的土地都划作封国也不够全封赏的了,于是这帮人就害怕陛下对他们不能全封赏,又恐怕因往常的过失而被猜疑以至于遭到诛杀,所以就相互聚集到一起图谋造反了。”帝于是担忧地说:“这该怎么办呀?”留侯:“皇上平素最憎恶、且群臣又都知的人,是谁啊?”帝说:“雍齿与我有旧怨,他曾经多次困辱我。我想杀掉他,但由于他功劳很多,所以不忍心下手。”留侯说:“那么现在就赶快先封赏雍齿,这样一来,群臣也就人人都对自己的能受封赏信不疑了。”帝这时便置备酒宴,封雍齿为什方侯,并急速促丞相、御史论定功劳行封赏。群臣结束饮宴后,都喜异常,说:“雍齿尚且封为侯,我们这些人也就没有什么可担优的啦!”
臣司光曰:张良作为帝的谋臣,被当为心腹亲信,应该是知无不言,哪有已听说诸侯将要谋反,却一定要等到帝见有人成双成对地议论,然后才述说这件事的理啊!这是由于帝刚刚得到天下,屡次依据自己的憎来诛杀封赏,有时候就会有损于公平,群臣因此往往怀有抱怨和到自己有危险的心理。所以张良借着这件事送忠言,以改变转移帝的心思,使在上者无偏袒私情的过失,在下者无猜疑恐惧的念,国家无忧患,利益延及后世。像张良这样,可以说是善于劝谏的了。
上归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