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疾驰到皇门前,袒上,表示请罪。文帝念他的为母亲复仇之心,所以没有治他的罪。当时,薄太后及太和大臣们都惧怕淮南王。因此,淮南王归国以后,更加骄横恣肆,称警跸,自称皇帝,上比于天。袁盎谏说:“诸侯过于骄傲,必生祸患。”文帝不听。
五月,匈右贤王侵占河南之地,并纵兵盗掠居住于上郡边的少数族,杀掠人民。文帝亲临甘泉,派遣丞相婴率征发的车骑八万五千人,到击右贤王;又征发中尉所掌领的步兵,由卫将军指挥,驻守长安。匈右贤王逃外。
文帝从甘泉到,因而临幸太原郡,接见他为代王时的旧日属,都给予赏赐;并诏令免征晋、中都人民三年的田税,在太原逗留游玩了十多天。
当初,朝廷大臣铲除诸吕之时,朱虚侯刘章功劳尤其大,大臣们曾许诺把全赵地封给他为王,把全梁地封给其弟东牟侯刘兴居为王。及至文帝得立为帝,得知朱虚侯、东牟侯当初打算拥立齐王刘襄为帝,故有意贬抑二人的功劳,等到分封皇为王时,才从齐地划城、济北二郡,分别立刘章为城王、刘兴居为济北王。刘兴居自认为失掉了应得的侯王之位,功劳被夺,颇为不满;现在听说文帝亲临太原,以为皇帝将亲自统兵击匈,有机可乘,就发兵造反。汉文帝得知刘兴居举兵谋反,诏令丞相和准备击匈的军队都返回长安,任命棘蒲侯柴武为大将军,统领四位将军、十万军队击刘兴居;任命祁侯缯贺为将军,率军驻守荥。秋季,七月,文帝自太原返抵长安。文帝下诏书:“济北境内吏民,凡在朝廷大兵未到之前就归顺朝廷和率军献城邑投降的,都给以宽赦,且恢复原有的官职爵位;即便是追随刘兴居参预谋反的,只要归降朝廷,也可赦免其罪。”八月,济北王刘兴居兵败,自杀。
当初,南人张释之当骑郎,历时十年未得升迁,曾打算辞官返归故里。袁盎知张释之是个有德才的人,就向文帝推荐他,升为谒者仆。
张释之跟随文帝,来到禁苑中养虎的虎圈,文帝向上林尉询问禁苑中所饲养的各禽兽的登记数目,先后问了十多,上林尉仓惶失措,左右观望,全都答不上来。站立于一旁的虎圈啬夫代上林尉回答了文帝的提问。文帝十分详细地询问禽兽登记的情况,想考察虎圈啬夫的才能;虎圈啬夫随问随答,没有一个问题被难倒。文帝说:“官吏难不应像这样吗!上林尉不可信赖。”于是,文帝诏令张释之去任命啬夫为理禁苑的上林令。张释之停了许久,走近文帝说:“陛下以为绛侯周是什么样的人呢?”文帝回答说:“他是长者。”张释之又问:“东侯张相如是什么样的人呢?”文帝答:“长者。”张释之说:“绛侯周、东侯张相如被称作长者,他们两人在论事时尚且有话说不,哪能效法这个啬夫的多言善辩呢!秦王朝重用刀笔之吏,官场之上争着用捷苛察比较低,它的害是空有其表而无实际的内容,皇帝听不到对朝政过失的批评,却使国家走上土崩瓦解的末路。现在陛下因啬夫善于辞令而破格升官,我只怕天下人争相效仿,都去练习辩之术而无真才实能。在下位的受到在上位的化,比影随景,响应声还快。君主的举动不可不审慎啊!”文帝说:“您说得好啊!”于是不给啬夫升官。文帝上车返回皇,令张释之为陪乘。一路上缓缓而行,文帝询问秦朝政治的弊端,张释之都给以质直的回答。车驾返抵中,文帝任命张释之为公车令。
时隔不久,太与梁王共乘一车朝,经过司门,二人也未曾下车示敬崐。于是,张释之追上太和梁王,禁止他们二人殿门,并上劾奏太和梁王“经公门不下车,为不敬”薄太后也得知此事,文帝为此向太后免冠赔礼,承认自己教不严的过错。薄太后于是派专使传诏赦免太和梁王,二人才得以殿门。由此,文帝更惊奇和赏识张释之的胆识,升他为中大夫;不久,任命他为中郎将。
张释之随从文帝巡视霸陵,文帝对群臣说:“嗟乎!我的陵墓用北山岩石外,把麻絮切碎填充在间隙中,再用漆将它们粘合为一,如此固,难有谁能打得开吗!”左右近侍都说:“对!”唯独张释之说:“假若里面有能勾起人们贪的珍宝,即便熔化金属把整个南山封起来,也会有间隙;假若里面没有珍宝,即便是没有石墩,又有什么可忧虑的啊!”文帝称赞他说得好。
这一年,张释之被任命为廷尉。文帝行经过中渭桥,有一人从桥下跑,惊动了为皇帝驾车的匹;于是,文帝令骑士追捕,并将他送廷尉治罪。张释之奏报置意见:“此人违犯了清戒严的规定,应当罚金。”文帝发怒说:“此人直接惊了我乘舆的,仗着这脾温和,假若是其他,能不伤害我吗!可廷尉却判他罚金!”张释之解释说:“法,是天下公共的。这一案件依据现在的法律就是这样定罪;加罪重判,法律就不能取信于民众。况且,在他惊动匹之际,如果皇上派人将他杀死,也就算了。现在已把他给廷尉,廷尉是天下公平的典范,稍有倾斜,天下用法就可轻可重,没有标准了,百姓还怎样安放自己的手脚呢!请陛下思。”文帝思虑半晌,说:“廷尉的判决是对的。”
其后,有人偷盗祖庙中神位前的玉环而被捕,汉文帝大怒,给廷尉治罪。张释之奏报判案意见:照“偷盗宗庙服御”的律条,案犯应当在街市公开斩首。汉文帝大怒说:“此人大逆不,竟敢盗先帝!我将他给廷尉审判,是想将他诛灭全族;而你却依法判他死罪,这是违背我恭奉宗庙的本意的。”张释之见皇帝震怒,免冠顿首谢罪说:“依法这样判,满够了。况且,同样的罪名,还应该据情节逆顺程度区别轻重。今天此人以偷盗宗庙之罪被灭族,若万一有愚昧无知之辈,从祖的长陵上取了一捧土,陛下将怎样给他加以更重的惩罚呢?”于是,文帝向太后说明情况,批准了张释之的判刑意见。
前四年(乙丑,公元前176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