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主张。讨伐匈、屯驻西域，都是先帝的决策，不应有所变化。”杨终再度上书说：“秦始皇修长城，工程浩大，徭役频征，胡亥不改前代政策，终于失去了天下。因此，孝元皇帝放弃了珠崖郡，光武皇帝拒绝了西域各国的归附，不能让鱼鳖去掉鳞甲，而穿上我们的衣服。秋时，鲁文公拆毁了泉台，《秋》讥讽：‘先祖造台而孙自毁台，还不如只留着它不去居住。’这是由于泉台的存在不会妨害人民。鲁襄公曾建立三军，而被鲁昭公裁撤，君却赞扬他的复古举动，认为不裁撤便会妨害人民。如今在伊吾屯田和在楼兰驻防的士卒久不还乡，这不合上天之意。”章帝接受了他的意见。

[2]丙寅，诏：“二千石勉劝农桑；罪非殊死，须秋验。有司明慎选举，柔良，退贪猾，顺时令，理冤狱。”是时承永平故事，吏政尚严切，尚书决事，率近于重。尚书沛国陈以帝新即位，宜改前世苛俗，乃上疏曰：“臣闻先王之政，赏不僭，刑不滥；与其不得已，宁僭无滥。往者断狱严明，所以威征慝；慝既平，必宜济之以宽。陛下即位，率由此义，数诏群僚，弘崇晏晏，而有司未悉奉承，犹尚刻；断狱者急于格酷烈之痛，执宪者烦于诋欺放滥之文，或因公行私，逞纵威福。夫为政犹张琴瑟，大弦急者小弦绝。陛下宜隆先王之，涤烦苛之法，轻蒲棰楚以济群生，全广至德以奉天心！”帝纳言，每事务于宽厚。

[2]正月丙寅（二十三日），章帝下诏：“二千石官员应大力劝勉百姓从事农耕和桑蚕之业，除非犯有该当斩首之罪，一切案件都等到秋后审理。各门要审慎地任命官吏，提温和良善之士，排除贪婪的小人，顺应天时节令，清理冤案。”当时沿袭明帝旧制，官吏政风崇尚严苛，尚书所作裁决，大多从重。尚书沛国人陈认为，章帝新近即位，应当改革前代的这严苛风气，便上书：“我听说古代贤君为政，奖赏不过度，刑罚不滥施。在不得已时，宁可过度奖赏，也不滥施刑罚。以往官员判案严厉，因此能够以威力惩治恶；而在恶清除以后，就必应以宽厚相补。陛下即位以来，多据这个宗旨行事，屡次诏告群臣，劝勉温和之政。然而有关官员未能完全顺承圣上的旨意，仍然追求苛刻。审案官急于采取严刑拷打的残酷手段，执法者则纠缠于肆意诬陷的文书，或假公济私，作威作福。执政就象琴瑟上弦，如果大弦太，小弦就会崩断。陛下应当发扬古代贤君的治国之，清除那些繁琐苛刻的法令，减轻苦刑以拯救生命，全面推行德政以顺奉天心！”章帝将他的意见全采纳，在理政务时总是依据宽厚的原则。

[3]酒泉太守段彭等兵会柳中，击车师，攻河城，斩首三千八百级，获生三千余人。北匈惊走，车师复降。会关已殁，谒者王蒙等引兵还；耿恭军吏范羌，时在军中，固请迎恭。诸将不敢前，乃分兵二千人与羌，从山北迎恭，遇大雪丈余，军仅能至。城中夜闻兵声，以为虏来，大惊。羌遥呼曰：“我范羌也，汉遣军迎校尉耳。”城中皆称万岁。开门，共相持涕泣。明日，遂相随俱归。虏兵追之，且战且行。吏士素饥困，发疏勒时，尚有二十六人，随路死没，三月至玉门，唯余十三人，衣屦穿决，形容枯槁。中郎将郑众为恭以下洗沐，易衣冠，上疏奏：“恭以单兵守孤城，当匈数万之众，连月逾年，心力困尽，凿山为井，煮弩为粮，前后杀伤丑虏数百千计，卒全忠勇，不为大汉耻，宜蒙显爵，以厉将帅。”恭至雒，拜骑都尉。诏悉罢戊、己校尉及都护官，徵还班超。

[3]酒泉郡太守段彭等人率军在柳中集结，击车师，攻打河城，斩杀三千八百人，俘虏三千余人。北匈惊慌而逃，车师再度投降。这时，关已经去世，谒者王蒙等人打算引兵东归。耿恭的一位军吏范羌当时正在王蒙军中，他持要求去救耿恭。将领们不敢前往，便分两千救兵给范羌。范羌经由山北之路去接耿恭，途中曾遇到一丈多的积雪。援军疲力尽，仅能勉到达。耿恭等人夜间在城中听到兵之声，以为匈来了援军，大为震惊。范羌从远喊：“我是范羌，汉朝派队迎接校尉来了！”城中的人齐呼万岁。于是打开城门，大家互相拥抱，痛哭涕。次日，他们便同救兵一返回。北匈派兵追击，汉军边战边走。官兵饥饿已久，从疏勒城发时，还有二十六人，沿途不断死亡，到三月抵达玉门时，只剩下了十三人。这十三人衣衫褴褛，鞋履穿，面容憔悴，形销骨立。中郎将郑众为耿恭及其下安排洗浴，更换衣帽，并上书说：“耿恭以微弱的兵力固守孤城，抵抗匈数万大军，经年累月，耗尽了全心力，凿山打井，煮弓弩，先后杀伤敌人数以千计，忠勇俱全，没有使汉朝蒙羞。应当赐给他荣耀的官爵，以激励将帅。”耿恭到达洛后，被任命为骑都尉。章帝下诏，将戊校尉、己校尉和西域都护一并撤销，召班超回国。

超将发还，疏勒举国忧恐；其都尉黎曰：“汉使弃我，我必复为兹所灭耳，诚不忍见汉使去。”因以刀自刭。超还至于，王侯以下皆号泣曰：“依汉使如父母，诚不可去！”互抱超脚不得行。超亦遂其本志，乃更还疏勒。疏勒两城已降兹，而与尉连兵。超捕斩反者，击破尉，杀六百余人，疏勒复安。

班超将要运返回，疏勒全国一片忧虑恐慌。疏勒都尉黎说：“汉朝使者抛弃我们，疏勒必定再次被兹毁灭，我真不忍见汉朝使者离去！”于是刀刎颈自杀。班超在归途中经过于阗，于阗王和贵族群臣全都号啕痛哭，说：“我们依赖汉朝使者，犹如依赖父母，您确实不能走啊！”他们抱住班超的，使他不能前。班超也想实现自己本来的志愿，于是重新返回疏勒。这时疏勒已有两城投降了兹，并与尉国结盟。班超逮捕斩杀了叛变者，打败尉国，杀死六百余人。疏勒再度恢复安定。

[4]甲寅，山、东平地震。

[4]三月甲寅（十二日），山、东平两地发生地震。

[5]东平王苍上便宜三事。帝报书曰：“间吏民奏事亦有此言；但明智浅短，或谓傥是，复虑为非，不知所定。得王策，恢然意解；思惟嘉谋，以次奉行。特赐王钱五百万。”后帝为原陵、显节陵起县邑，苍上疏谏曰：“窃见光武皇帝躬履俭约之行，睹始终之分，勤勤恳恳，以葬制为言；孝明皇帝大孝无违，承奉遵行；谦德之，于斯为盛。臣愚以园邑之兴，始自秦。古者丘陇且不其著明，岂况筑郭邑、建都郛哉！上违先帝圣心，下造无益之功，虚费国用，动摇百姓，非所以致和气、祈丰年也。陛下履有虞之至，追祖祢之思，臣苍诚伤二帝纯德之不畅于无穷也！”帝乃止。自是朝廷每有疑政，辄驿使谘问，苍悉心以对，皆见纳用。

[5]东平王刘苍上书提三项建议，章帝下诏答复说：“最近在官员和百姓的奏书中也有此类建议，但我见识才智浅薄，有时认为或许可行，后来又认为不可行，不知如何裁定。读到您思熟虑写就的奏书，我心豁然开朗。我思考您的治国良策，依次实行。特别赏赐给您五百万钱。”后来，章帝打算在光武帝的原陵和明帝的显节陵两地设县，刘苍上书劝谏说：“我曾见光武皇帝亲履行节俭的原则，他明什么是生命之始与生命之终，恳切地指示丧葬后事。孝明皇帝大孝而不敢有所违背，遵从执行了父命。自谦的德，这是最为盛大的了。我认为，在皇陵设邑这一制度的现，始于暴的秦朝。古代有墓无坟，连葬的土垅都不要它显著突地面，何况建立城市、修筑墙垣！上违先c帝的圣意，下造无用的工程，白白浪费国家资财，使百姓不得安宁，这不是招致祥和之气、祈求丰年的作法。望陛下履行虞舜的至孝，追念先人的意。我实在担忧两位先帝的纯洁德不能够永久传！”章帝这才作罢。从此，每当朝廷遇到疑难，就派使者乘坐驿车前往咨询，刘苍则尽心答复。他的意见，全都被采纳实施。

[6]秋，八月，庚寅，有星孛于天市。

[6]秋季，八月庚寅（二十日），天市星座现异星。

[7]初，益州西都尉广汉郑纯，为政清洁，化行夷貊，君长慕，皆奉珍内附；明帝为之置永昌郡，以纯为太守。纯在官十年而卒。后人不能抚循夷人，九月，哀牢王类牢杀守令反，攻博南。

[7]先前，益州西都尉、广汉人郑纯为政清廉，教化夷人貊人。夷人貊人首领对他十分敬慕，全都献上珍宝，归附汉朝。明帝在当地设立了永昌郡，任命郑纯为太守。郑纯在任十年去世。后任太守不能安抚夷人，到本年九月，哀牢王类牢杀死郡县长官反叛，攻博南。

[8]阜陵王延数怀怨望，有告延与男鲂造逆谋者；上不忍诛，冬十一月，贬延为阜陵侯，一县，不得与吏民通。

[8]阜陵王刘延屡屡心怀不满，有人告发他与儿刘鲂密谋造反。章帝不忍将刘延死，冬季十一月，将他贬为阜陵侯，只享有一个县的封地，不许他与官员人民来往。

[9]北匈皋林温禺犊王将众还居涿邪山，南单于与边郡及乌桓共击破之。是岁，南次饥，诏禀给之。

[9]北匈皋林温禺犊王率领众返回涿邪山居住。南匈单于和汉朝边境郡兵及乌桓落一同击，将北匈打败。本年，南匈发生饥荒，章帝下诏为南匈供应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