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纪四十五(5/10)

胡广为司空。

[9]八月乙未（十八日），桓帝册封梁太后和梁冀的妹妹梁女莹为皇后。梁冀打算用厚礼迎亲，杜乔据旧有的典章，予以反对。梁冀又嘱托杜乔推荐担任尚书，杜乔因曾经犯过贪污罪，不肯答应。从此，杜乔越来越为梁冀所忌恨。九月丁卯（二十一日），京都洛发生地震。杜乔因天降灾异而被免官。冬季，十月，任命司徒赵戒为太尉，司空袁汤为司徒，前任太尉胡广为司空。

[10]宦者唐衡、左共谮杜乔于帝曰：“陛下前当即位，乔与李固抗议，以为不堪奉汉宗祀。”帝亦怨之。

[10]宦官唐衡、左一向桓帝诬陷杜乔说：“陛下先前将即位时，杜乔和李固反对，认为您不能胜任侍奉汉朝宗庙的祭祀。”因此桓帝对杜乔和李固也心生怨恨。

十一月，清河刘文与南郡妖贼刘鲔通，妄言“清河王当统天下”，共立蒜。事觉，文等遂劫清河相谢曰：“当立王为天，以为公。”骂之，文刺杀。于是捕文、鲔，诛之。有司劾奏蒜；坐贬爵为尉氏侯，徙杜，自杀。

十一月，清河人刘文和南郡的妖贼刘鲔相勾结，胡妄宣称：“清河王刘蒜应当统御天下。”打算共同拥立刘蒜为皇帝。此事被发觉，刘文等人便劫持清河国相谢，对他说：“应当拥立清河王刘蒜当皇帝，由您当三公。”谢诟骂他们，刘文将他刺杀。于是，朝廷逮捕刘文和刘鲔，将其诛杀。有关官吏上奏弹劾刘蒜，刘蒜因罪被贬爵为尉氏侯，并被放逐到桂，刘蒜自杀。

梁冀因诬李固、杜乔，云与文、鲔等通，请逮罪；太后素知乔忠，不许。冀遂收固下狱；门生渤海王调贯械上书，证固之枉，河内赵承等数十人亦要诣阙通诉；太后诏赦之。及狱，京师市里皆称万岁。冀闻之，大惊，畏固名德终为己害，乃更据奏前事。大将军长史吴伤固之枉，与冀争之；冀怒，不从。从事中郎主为冀作章表，时在坐，谓曰：“李公之罪，成于卿手。李公若诛，卿何面目视天下人！”冀怒，起，室；亦径去。固遂死于狱中；临命，与胡广、赵戒书曰：“固受国厚恩，是以竭其肱，不顾死亡，志扶持王室，比隆文、宣。何图一朝梁氏迷谬，公等曲从，以吉为凶，成事为败乎！汉家衰微，从此始矣。公等受主厚禄，颠而不扶，倾覆大事，后之良史岂有所私！固已矣，于义得矣，夫复何言！”广、戒得书悲惭，皆长叹涕而已。

于是，梁冀诬陷李固、杜乔，指控他们和刘文、刘鲔等人互相勾结，请求将其逮捕治罪。梁太后一向了解杜乔忠直，不肯答应。梁冀便将李固一个人逮捕下狱。李固的门生、渤海人王调，刑向朝廷上书谏争，说李固冤枉。河内人赵承等数十人，也带着执行腰斩时用的刑到门上诉。于是，梁太后下诏释放李固。等到李固狱之时，京都洛的大街小巷都齐呼万岁。梁冀听到消息后，大为惊骇害怕李固的声名和品德终将伤害自己，于是重向新朝廷弹劾李固和刘文、刘鲔相勾结的旧案。大将军长史吴对李固的冤狱为伤，向梁冀据理力争。梁冀大怒，不肯听从。从事中郎负责为梁冀起草奏章，当时他正好在座，吴便责问说：“李固的罪状，是你一手罗织来的，李固如果被诛杀，你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天下人！”梁冀一怒而起，内室，吴也迳直离去。李固于是死在狱中。他临死之前，写信给胡广、赵戒说：“我李固受国家厚恩，所以竭尽忠心，不顾死亡大祸，目的是想辅佐皇室，使它在功业上可以和汉文帝、宣帝时期比。怎料梁氏一时荒廖作，你们曲意顺从，将吉祥化作凶恶，成功之事化为失败！汉王朝衰落，从此开始。你们接受帝王丰厚的俸禄，看朝廷就要倒塌，却不肯扶持。倾覆朝廷的大事，后世优秀史官怎会有所偏袒！我的生命已完结了，但是尽到了大义，还要再说什么！”胡广、赵戒看到李固所写的遗书后，到悲伤惭愧，但也都不过是长叹泪而已。

冀使人胁杜乔曰：“早从宜，妻可得全。”乔不肯。明日，冀遣骑至其门，不闻哭者，遂白太后收系之；亦死狱中。

其后，梁冀又派人威胁杜乔说：“你应该快自杀，妻和儿女可以得到保全。”杜乔不肯接受。第二天，梁冀派人骑到杜乔家门，没有听到里面有人啼哭，于是报告梁太后，将杜乔逮捕下狱。杜乔也死在狱中。

冀暴固、乔尸于城北四衢，令：“有敢临者加其罪。”固弟汝南郭亮尚未冠，左提章、铖，右秉，诣阙上书，乞收固尸，不报；与南董班俱往临哭，守丧不去。夏门亭长呵之曰：“卿曹何等腐生！公犯诏书，试有司乎！”亮曰：“义之所动，岂知命！何为以死相惧邪！”太后闻之，皆赦不诛。杜乔故掾陈留杨匡，号泣星行，到雒，著故赤帻，托为夏门亭吏，守护尸丧，积十二日；都官从事执之以闻，太后赦之。匡因诣阙上书，并乞李、杜二公骸骨，使得归葬，太后许之。匡送乔丧还家，葬讫，行服，遂与郭亮、董班皆隐匿，终不仕。

梁冀把李固、杜乔的尸首，放在洛城北十字路示众，下令：“有敢来哭泣吊丧的，予以惩治。”李固的学生、汝南人郭亮，还不到二十岁，左手拿着奏章和斧，右手抱着铁砧，到门上书，乞求为李固收尸，没有得到答复。郭亮又和南人董班一同去吊丧哭泣，守着尸不走。夏门亭长喝斥说：“你们是何等迂腐的书生！公然冒犯皇帝的圣旨，想试试官府的厉害吗！”郭亮回答说：“我们为他们的大义所动，岂知顾及自己的命？为什么要用死来威胁呢？”梁太后听到后，将郭亮、董班二人全都赦免。杜乔从前的属吏、陈留杨匡，悲号哭泣，星夜赶到京都洛，穿上旧官服，束发的赤巾，假称是夏门亭吏，在杜乔的尸旁护丧，达十二天之久。都官从事将他逮捕，奏报朝廷，梁太后将他赦免。于是杨匡到门上书，向朝廷请求使李固和杜乔的尸得以归葬家乡。梁太后批准。于是，杨匡将杜乔的灵柩送回家乡，安葬完毕，又为他服丧，于是和郭亮、董班都藏匿起来，终不来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