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
梁冀一门,前后七侯,三皇后,六贵人,二大将军,夫人、女邑称君者七人,尚公主者三人,其余卿、将、尹、校五十七人。冀专擅威柄,凶恣日积,卫近侍,并树所亲,禁省起居,纤微必知。其四方调发,岁时贡献,皆先输上第于冀,乘舆乃其次焉。吏民赍货求官、请罪者,路相望。百官迁召,皆先到冀门笺檄谢恩,然后敢诣尚书。下邳吴树为宛令,之官辞冀,冀宾客布在县界,以情托树,树曰:“小人蠹,比屋可诛。明将军上将之位,宜崇贤善以补朝阙。自侍坐以来,未闻称一长者,而多托非人,诚非改闻!”冀默然不悦。树到县,遂诛杀冀客为人害者数十人。树后为荆州刺史,辞冀,冀鸩之,,死车上。辽东太守侯猛初拜,不谒冀,冀托以他事腰斩之。郎中汝南袁著,年十九,诣阙上书曰:“夫四时之运,功成则退,爵厚,鲜不致灾。今大将军位极功成,可为至 戒;宜遵县车之礼,枕颐神。传曰:‘木实繁者披枝害心。’若不抑损盛权,将无以全其矣!”冀闻而密遣掩捕,著乃变易姓名,托病伪死,结蒲为人,市棺殡送;冀知其诈,求得,笞杀之。太原郝、胡武,好危言论,与著友善,、武尝连名奏记三府,荐海内士,而不诣冀;冀追怒之,敕中都官移檄禽捕,遂诛武家,死者六十余人。初逃亡,知不得免,因舆榇奏书冀门,书,仰药而死,家乃得全。安帝嫡母耿贵人薨,冀从贵人从林虑侯承求贵人珍玩,不能得,冀怒,并族其家十余人。涿郡崔琦以文章为冀所善,琦作《外戚箴》、《白鹄赋》以风;冀怒。琦曰:“昔仲相齐,乐闻讥谏之言;萧何佐汉,乃设书过之吏。今将军屡世台辅,任齐伊、周,而德政未闻,黎元涂炭,不能结纳贞良以救祸败,反钳士,杜蔽主听,将使玄黄改、鹿易形乎!”冀无以对,因遣琦归。琦惧而亡匿,冀捕得,杀之。
梁冀家族一门,前后共有七个侯,三个皇后,六个贵人, 两个大将军,夫人和女儿享有邑而称君的七人,娶公主为妻的三人,其他担任卿、将、尹、校等官职的五十七人。梁冀把持朝廷威权,独断专行,凶暴放肆,日甚一日。廷禁军和皇帝最亲近的侍卫和随从中,都有他的亲信,皇内皇帝的起居,再细小的情况,他都必定了如指掌。向四方征调的品,以及各地每年时向皇帝贡献的礼品,都先将最好的呈送给梁冀,皇帝还得排在他的后面。官吏和百姓带着财,到梁冀家里请求官或者免罪的,在路上前后相望。文武百官升迁或被征召,都要先到梁冀家门呈递谢恩书,然后才敢到尚书台去接受指示。下邳国人吴树被任命为宛县县令,上任之前向梁冀辞行,梁冀的宾客散布在宛县县境的很多,梁冀托吴树照顾他们。吴树说:“邪恶的小人是残害百姓蛀虫,即令是近邻,也应诛杀。将军居上将之位,应该崇敬贤能,弥补朝廷的缺失。可是,自从我随同您坐下以后,没有听见您称赞一位长者,而嘱托我照顾很多不恰当的人,我实在不敢听!”梁冀沉默不语,心里很不兴。吴树到县上任后,便将梁冀的宾客中为人民所痛恨的数十人诛杀。吴树后来升任荆州刺史,上任前向梁冀辞行,梁冀请他喝下了毒酒。吴树来,死在车上。东郡太守侯猛,刚刚接受任命时,没有去谒见梁冀,梁冀就另外找了一个罪名将他腰斩。郎中、汝南人袁著,年方十九岁,到门上书说:“夏秋冬的运转,每个季节都在达到极盛时便消退。太的官职爵位,过分的信任,很少不招来灾祸。如今大将军已经位极人臣,功成名遂,应该特别警戒;最好是效法汉元帝时的御史大夫薛广德,把皇帝赏赐他的安车悬挂起来,卧家中,颐养神,不再过问政事。经传上说:‘树木果实太多,会劈开树枝,伤害树。’如果不抑制和减损他手中所掌握的过盛的权力,恐怕不能保全他的命。”联冀听到这个消息后,秘密派人搜捕袁著。于是,袁著改名换姓,假装有病死,家里人用蒲草结扎成尸,买来棺木殡葬。梁冀识破这是一个骗局,继续追捕,终于抓到袁著,将他鞭打至死。太原人郝、胡武,好说惊人的话,喜谈阔论,和袁著情很好。郝、胡武曾经联名上书太尉、司徒、司空等三府,推荐天下的明人士,却没有将推荐书送给梁冀。袁著死后,梁冀记起旧恨,命京师有关官署发文书逮捕郝、胡武。于是,胡武全家被杀,死了六十余人。郝起初逃亡,后来知无法逃掉,于是带着棺木,亲自到梁冀家门上书,将书递去后,便服毒而死,家属才得以保全。安帝的嫡母耿贵人去世,梁冀向耿贵人的侄儿、林虑侯耿承索取耿贵人的珍宝玩,但没有得到手。于是梁冀恼羞成怒,诛杀耿承及他的家属十余人。涿郡人崔琦因擅长于撰写文章,而得到梁冀的喜。崔琦作《外戚箴》、《白鹄赋》向梁冀讽劝。梁冀大怒。崔琦对梁冀说:“从前,仲担任齐国的宰相,喜听讥刺和规劝的话;萧何辅佐汉室王朝,专门设置记录自己过失的官吏。而今,将军居辅政位两朝,责任和伊尹、周公同等重大,可是没有听说您推行德政,却只生灵涂炭,灾难重。将军不但不能结忠贞贤良来拯救大祸,反而想要堵士人的,蒙蔽主上的耳目,使天地颜颠倒,鹿换形吗?”梁冀无法回答,便将崔琦遣送回乡。崔琦因恐惧而离家,四逃亡躲藏。梁冀派人将他搜捕到手,加以诛杀。~~冀秉政几二十年,威行内外,天拱手,不得有所亲与,帝既不平之;及陈授死,帝愈怒。和熹皇后从兄郎中邓香妻宣,生女猛,香卒,宣更适梁纪;纪,孙寿之舅也。寿以猛,引掖,为贵人,冀认猛为其女,易猛姓为梁。冀恐猛姊婿议郎邴尊沮败宣意,遣客刺杀之。又杀宣,宣家与中常侍袁赦相比,冀客登赦屋,宣家,赦觉之,鸣鼓会众以告宣。宣驰白帝,帝大怒,因如厕,独呼小黄门史唐衡,问:“左右与外舍不相得者,谁乎?”衡对:“中常侍单超、小黄门史左与梁不疑有隙;中常侍徐璜、黄门令瑗常私忿疾外舍放横,不敢。”于是帝呼超、室,谓曰:“梁将军兄弟专朝,迫胁内外,公卿以下,从其风旨,今诛之,于常侍意如何?”超等对曰:“诚国贼,当诛日久;臣等弱劣,未知圣意如何耳。”帝曰:“审然者,常侍密图之。”对曰:“图之不难,但恐陛下腹中狐疑。”帝曰:“臣胁国,当伏其罪,何疑乎!”于是召璜、瑗五人共定其议,帝啮超臂血为盟。超等曰:“陛下今计已决,勿复更言,恐为人所疑。”
梁冀把持朝政将近二十年,威势和权力震动内外,桓帝只好拱手, 什么事都不能亲自参与。对于这情况,桓帝早已忿忿不平,及至陈授死去,他愈发愤怒。和熹皇后邓绥的侄儿、郎中邓香的妻宣,生下女儿邓猛。邓香死后,宣改嫁给梁纪为妻。梁纪,即梁冀之妻孙寿的舅父。孙寿因邓猛貌,把她送掖,被桓帝封为贵人。梁冀打算把邓猛认作自己的女儿,将邓猛改姓为梁猛,可是害怕邓猛的姊夫、议郎邴尊从中破坏,说服岳母宣予以拒绝,于是派刺客将邴尊杀死。其后,梁冀又想杀害邓猛的母亲宣。宣家和中常侍袁赦的家相邻,当梁冀派遣的刺客爬上袁赦家的屋,准备宣家时,被袁赦发觉。于是袁赦擂鼓聚集众人,通知宣家。宣急忙奔皇,向桓帝报告,桓帝然大怒。于是,他单独招呼小黄门史唐衡跟随他上厕所,问:“我的左右侍卫,和皇后娘家不投合的,有谁?”唐衡回答说:“中常侍单超、小黄门史左和梁不疑有仇。中常侍徐璜、黄门令瑷,经常私下对皇后娘家放纵骄横表示愤恨,只是不敢开。”于是,桓帝将单超、左叫内室,对他俩说:“梁将军兄弟在朝廷专权,胁迫内外,三公、九卿以下,都得着他们的旨意行事,现在,我想要诛杀他们,你们二位的意思如何?”单超等回答说:“梁冀兄弟的确是国家的贼,早就应该诛杀;只是我们的力量太弱小,不知圣意如何罢了。”桓帝又说:“确实如你们所说,那么,请你们秘密谋划。”单超等回答说:“谋划并不困难,只恐怕陛下心中狐疑不决。”桓帝说:“臣威胁国家,应当定罪伏法,为什么狐疑不决呢!”于是,把徐璜、瑷叫来,桓帝和五个宦官共同定计,桓帝将单超的手臂咬破血,作为盟誓。单超等人对桓帝说:“陛下如今既然已下定决心,千万不要再提这件事,怕会引起猜疑。”
冀心疑超等,八月,丁丑,使中黄门张恽省宿,以防其变。瑗敕吏收恽,以“辄从外,图不轨”帝御前殿,召诸尚书,发其事,使尚书令尹勋持节勒丞、郎以下皆兵守省阁,敛诸符节送省中,使瑗将左右厩驺、虎贲、羽林、都候剑戟士合千余人,与司隶校尉张彪共围冀第,使光禄勋袁持节收冀大将军印绶,徙封比景都乡侯。冀及妻寿即日皆自杀;不疑、蒙先卒。悉收梁氏、孙氏中外宗亲送诏狱,无少长皆充市;他所连及公卿、列校,刺史、二千石,死者数十人。太尉胡广、司徒韩、司空孙朗皆坐阿附梁冀,不卫,止长寿亭,减死一等,免为庶人。故吏、宾客免黜者三百余人,朝廷为空。是时,事猝从中发,使者驰,公卿失其度,官府市里鼎沸,数日乃定;百姓莫不称庆。收冀财货,县官斥卖,合三十余万万,以充王府用,减天下税租之半,散其苑囿,以业穷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