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惟皇太后定策闼,援立圣明,书曰:‘父兄弟,罪不相及’,窦氏之诛,岂宜咎延太后!幽隔空,愁天心,如有务之疾,陛下当何面目以见天下!孝和皇帝不绝窦氏之恩,前世以为谈。《礼》,‘为人后者为之’,今以桓帝为父,岂得不以太后为母哉!愿陛下仰慕有虞蒸蒸之化,凯风尉母之念。臣又闻‘开国承家,小人勿用’,今功臣久外,未蒙爵秩,阿母私,乃享大封,大风雨雹,亦由于兹。又,故太傅陈蕃,勤王室,而见陷群邪,一旦诛杀,其为酷滥,骇动天下;而门生故吏,并离徙锢。蕃已往,人百何赎!宜还其家属,解除禁网。夫台宰重,国命所系,今之四公,唯司空刘断断守善,余皆素餐致寇之人,必有折覆之凶,可因灾异,并加罢黜,征故司空王畅、长乐少府李膺并居政事,庶灾变可消,国祚惟永。”左右恶其言,为广陵府丞,去官,归家。曹节从绍为东郡太守,以他罪收弼,掠死于狱。
郎中东郡人谢弼上呈密封奏章说:“我曾经听说:‘蟒蛇毒蛇,女征兆’,我认为,当初是皇太后在之中决定迎立陛下的大计。《尚书》说:‘父兄弟,罪行不相连及’,窦姓家族的诛杀,岂能把罪过加到皇太后上?如今被幽禁隔离在空之中,忧伤之情上天心。万一发生措手不及的急病,陛下还有什么面目再见天下?和帝不断绝窦太后的养育之恩,前世传为谈。《礼记》上说:‘作为谁的后嗣,就是谁的儿’而今陛下承认桓帝为父,岂能不承认皇太后为母?盼望陛下仰慕虞舜孝顺的教化,回想《凯风》歌颂思念母亲的恩情。我又听说:‘开国承家,不能任用小人。’而今功臣久在外面,没有得到封爵和增加薪俸,然而,陛下的妈却私下得到,享受很的封爵。刮大风以及降冰雹,也都是由于这个缘故。还有,前太傅陈蕃毕生为王室尽力,竟被一群邪恶小人陷害,一旦被杀,全族灭绝,其酷刑滥罚,天下为之震骇。甚至连他的学生门徒,以及过去的署,都遭到贬谪放逐,禁锢不许官。崐陈蕃已经死去,即令一百条生命也不能赎他生还。应该将他的家属召回京都洛,解除禁令。尚书令和太尉、司徒、司空都是社稷大臣,国家命脉所在。可是现在的四公,只有司空刘还能推行善政,其他三位都是无德禄,招贼引寇之辈,必然发生鼎足折断,倾覆的凶事。正好趁着天降灾异,把他们全罢免。征召前司王畅、长乐少府李膺等参与政事。差不多能使灾变消除,国运永昌。”灵帝左右近侍,对谢弼的建议非常痛恨,于是贬他任广陵郡太守府的府丞。谢弼自动辞职,回到家乡。曹节的堂侄曹绍正担任东郡的郡太守,用其他的罪名逮捕谢弼,在监狱中把他严刑拷打而死。
帝以蛇妖问光禄勋杨赐,赐上封事曰:“夫善不妄来,灾不空发。王者心有所想,虽未形颜,而五星以之推移,为其变度。夫皇极不建,则有龙蛇之孽,《》云:‘惟虺惟蛇,女之祥。’惟陛下思乾刚之,别内外之宜,抑皇甫之权,割艳妻之,则蛇变可消,祯祥立应。”赐,秉之也。
灵帝向光禄勋杨赐询问有关蛇妖的事,杨赐上呈密封奏章说:“祥瑞不会妄自降临,灾异也不会无故发生。君王心里有所思想,虽然没有形诸脸,但金木火土等五星已经为之推移,也都随之改变。君王的权威不能建立,就会发生龙蛇一类灾孽。《诗经》上说:‘蟒蛇毒蛇,女征兆。’只有请陛下思虑刚的理,应该有内外之别,抑制皇后家族的权力,割舍妻艳妾的,则蛇变可以消失,祥瑞立刻就会现。”杨赐是杨秉的儿。
[4]五月,太尉闻人袭、司空许栩免;六月,以司徒刘为太尉,太常汝南许训为司徒,太仆长沙刘嚣为司空。嚣素附诸常侍,故致位公辅。
[4]五月,太尉闻人袭、司空许栩都被免官。六月,任命司徒刘为太尉,擢升太常汝南人训为司徒,太仆长沙郡人刘嚣为司空。刘嚣一向阿谀奉承中常侍,所以才得以擢升到三公位。
[5]诏遣谒者冯禅说降汉散羌。段以农,百姓布野,羌虽暂降,而县官无廪,必当复为盗贼,不如乘虚放兵,势必殄灭。于是自营,去羌所屯凡亭山四五十里,遣骑司田晏、假司夏育将五千人先,击破之。羌众溃东奔,复聚虎谷,分兵守谷上下门,规一举灭之,不复令散走。秋七月,遣千人于西县结木为栅,广二十步,长四十里遮之。分遣晏、育等将七千人衔枚夜上西山,结营穿堑,去虏一里许,又遣司张恺等将三千人上东山,虏乃觉之。因与恺等挟东、西山,纵兵奋击,破之,追至谷上下门,穷山谷之中,破之。堑其渠帅以下万九千级。冯禅等所招降四千人,分置安定、汉、陇西三郡。于是东羌悉平。凡百八十战,斩三万八千余级,获杂畜四十二万七千余,费用四十四亿,军士死者四百余人;更封新丰县侯,邑万。
[5]灵帝下诏,派遣谒者冯禅前往汉郡,说服残余的羌众投降。破羌将军段认为,天是农耕季节,农夫布满田野,羌众即使暂时投降,地方官府也无能力供给他们的粮,最后一定再次起兵为盗贼,不如趁他们空虚的时候,纵兵击,一定可以将他们杀绝。于是段亲自率军征,到离羌众所驻守的凡亭山四五十里的地方,派遣骑司田晏、假司夏育率领五千人作先锋,击破羌众的大营。羌众向东撤退,重新聚集在虎谷,并且分兵把守虎谷的上下门。段计划一举将他们全歼灭,不许他们再溃散逃亡。秋季,七月,段派遣一千余人在西县用木结成栅栏,纵二十步,长达四十里,行遮挡。然后,分别派遣田晏、夏育率领兵士七千人,中衔枚不许言语,乘夜攀登上西山,安营扎寨,挖凿壕沟,到距羌众屯聚一里许的地方。又派遣司张恺等率领三千人攀登上东山。这时,被羌众发觉。段因而和张恺分别由东山和西山纵兵夹击,大破羌众,追击到虎谷的上下门和穷山谷之中,势如破竹,斩杀叛羌酉长以下共一万九千余人。冯禅等所招降的四千人,被分别安置在安定、汉、陇西等三郡。于是,东羌诸的叛全被平定。段先后共经历一百八十次战役,斩杀三万八千余人,俘获各家畜四十二万七千余,用费四十四亿,军吏和士兵死亡四百余人。东汉朝廷改封段为新丰县侯,每年征收一万人家的租税。
臣光曰:《书》称“天地,万父母。惟人万之灵,聪明,作元后,元后作民父母。”夫蛮夷戎狄,气类虽殊,其就利避害,乐生恶死,亦与人同耳。御之得其则附顺服从,失其则离叛侵扰,固其宜也。是以先王之政,叛则讨之,服则怀之,之四裔,不使礼义之而已。若乃视之如草木禽兽,不分臧否,不辨去来,悉艾杀之,岂作民父母之意哉!且夫羌之所以叛者,为崐郡县所侵冤故也;叛而不即诛者,将帅非其人故也。苟使良将驱而之外,择良吏而牧之,则疆埸之臣也,岂得专以多杀为快邪!夫御之不得其,虽华夏之民,亦将蜂起而为寇,又可尽诛邪!然则段纪明之为将,虽克捷有功,君所不与也。
臣司光曰:《尚书》说:“天地是万的父母。而人是万的灵。其中特别聪明的人,作为天。天是人民的父母。”蛮夷戎狄各族的气质虽然跟我们不一样,但趋利避害,乐生恶死,也跟我们是相同的。治理得法,则归顺服从;治理不得法,则背叛侵扰,自在理之中。所以,从前圣明君王的为政,背叛则行讨伐,归服就行安抚,把他们安置在四方极远的边疆地带,不使他们扰中原的礼义之而已。如果把他们当作草木禽兽,不区分善和恶,不辨别背叛和归服,竟然都象割草似的将他们一律杀掉,岂是作人民父母的本意?况且羌族之所以起兵反叛,是由于不堪忍受郡县官府侵刻,而心中衔冤的缘故。而对于叛者,不能当时就加以诛杀,这是由于统帅将领都不是合适人选的缘故。假如派遣优秀的将领把他们驱逐到外,再选择优秀的文吏行治理,则奔驰疆场的大臣,岂能再有机会用大肆杀戮去称心快意?如果治理不得法,即令是中原地区的汉民,也会蜂拥而起,成为寇盗,又怎能把他们斩尽杀绝?所以,段这个将领,虽然克敌有功,但是,正人君对他并不赞许。
[6]九月,江夏蛮反,州郡讨平之。
[6]九月,江夏郡蛮族起兵反叛,州郡官府兵,将其讨伐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