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而球果迁司隶。
甫使门生于京兆界辜榷官财七千馀万,京兆尹杨彪发其,言之司隶。彪,赐之也。时甫休沐里舍,颎方以日自劾。球诣阙谢恩,因奏甫、颎及中常侍淳于登、袁赦、封羽等罪恶,辛巳,悉收甫、颎等送洛狱,及甫永乐少府萌、沛相吉。球自临考甫等,五毒备极;萌先尝为司隶,乃谓球曰:“父既当伏诛,亦以先后之义,少以楚毒假借老父。”球曰:“尔罪恶无状,死不灭责,乃论先后求假借邪!”萌乃骂曰:“尔前奉事吾父如,敢反汝主乎!今日临坑相挤,行自及也!”球使以土窒萌,箠扑至,父悉死于杖下;颎亦自杀。乃僵磔甫尸于夏城门,大署榜曰:“贼臣王甫。”尽没其财产,妻皆徙比景。
球既诛甫,以次表曹节等,乃敕中都官从事曰:“且先去权贵大猾,乃议其馀耳。公卿豪右若袁氏儿辈,从事自办之,何须校尉邪!”权门闻之,莫不屏气。曹节等皆不敢沐。会顺帝虞贵人葬,百官会丧还,曹节见磔甫尸次,慨然抆泪曰:“我曹可自相,何宜使犬舐其乎!”语诸常侍:“今且俱,勿过里舍也。”节直省,白帝曰:“球故酷暴吏,前三府奏当免官,以九江微功,复见擢用。愆过之人,好为妄作,不宜使在司隶,以骋毒。”帝乃徙球为卫尉。时球谒陵,节敕尚书令召拜,不得稽留尺一。球被召急,因求见帝,叩曰:“臣无清之行,横蒙鹰犬之任,前虽诛王甫、段颎,盖狐狸小丑,未足宣示天下。愿假臣一月,必令豺狼鸱枭各服其辜。”叩血。殿上呵叱曰:“卫尉扞诏邪!”至于再三,乃受拜。
于是曹节、硃瑀等权势复盛。节领尚书令。郎中梁人审忠上书曰:“陛下即位之初,未能万机,皇太后念在抚育,权时摄政,故中常侍苏康、霸应时诛殄。太傅陈蕃、大将军窦武考其党与,志清朝政。华容侯硃瑀知事觉,祸及其,遂兴造逆谋,作王室,撞蹋省闼,执夺玺绶,迫胁陛下,聚会群臣,离间骨母之恩,遂诛蕃、武及尹勋等。因共割裂城社,自相封赏,父兄弟,被蒙尊荣,素所亲厚,布在州郡,或登九列,或据三司。不惟禄重位尊之责,而苟营私门,多蓄财货,缮修第舍,连里竟巷,盗取御,以作渔钓,车服玩,拟于天家。群公卿士,杜吞声,莫敢有言;州牧郡守,承顺风旨,辟召选举,释贤取愚。故虫蝗为之生,夷寇为之起,天意愤盈,积十馀年,故频岁日于上,地震于下,所以谴戒人主,令觉悟,诛钳无状。昔宗以雉雊之变,故获中兴之功;近者神祇启悟陛下,发赫斯之怒,故王甫父应时馘截,路人士女莫不称善,若除父母之仇。诚恐陛下复忍孽臣之类,不悉殄灭。昔秦信赵,以危其国;吴使刑人,遘其祸。今以不忍之恩,赦夷族之罪,谋一成,悔亦何及!臣为郎十五年,皆耳目闻见,瑀之所为,诚皇天所不复赦。愿陛下留漏刻之听,裁省臣表,扫灭丑类,以答天怒。与瑀考验,有不如言,愿受汤镬之诛,妻并徙,以绝妄言之路。”章寝不报。
中常侍吕清忠奉公,帝以众例封为都乡侯,固辞不受,因上疏陈事曰:“臣闻祖重约,非功臣不侯,所以重天爵、明劝戒也。中常侍曹节等,宦官祐薄,品卑人贱,谗谄媚主,佞邪徼,有赵之祸,未被轘裂之诛。陛下不悟,妄授茅土,开国承家,小人是用,又并及家人,重金兼紫,结邪党,下比群佞。乖剌,稼穑荒芜,人用不康,罔不由兹。臣诚知封事已行,言之无逮,所以冒死陈愚忠者,实愿陛下损改既谬,从此一止。臣又闻后采女数千馀人,衣之费日数百金,比谷虽贱而有饥,案法当贵而今更贱者,由赋发繁数,以解县官,寒不敢衣,饥不敢,民有斯厄而莫之恤。女无用,填积后,天下虽复尽力耕桑,犹不能供。又,前召议郎蔡邕对问于金商门,邕不敢怀迷国,而切言极对,毁刺贵臣,讥呵宦官。陛下不密其言,至令宣,群邪项领,膏脣拭,竞咀嚼,造作飞条。陛下回受诽谤,致邕刑罪,室家徙放,老幼离,岂不负忠臣哉!今群臣皆以邕为戒,上畏不测之难,下惧剑客之害,臣知朝廷不复得闻忠言矣!故太尉段颎,武勇冠世,习于边事,垂发服戎,功成皓首,历事二主,勋烈独昭。陛下既已式序,位登台司,而为司隶校尉球所见诬胁,一既毙,而妻远播,天下惆怅,功臣失望。宜征邕更加授任,反颎家属,则忠贞路开,众怨以弭矣。”帝知其忠而不能用。
丁酉,赦天下。上禄长和海上言:“礼,从祖兄弟别居异财,恩义已轻,服属疏末。而今党人锢及五族,既乖典训之文,有谬经常之法。”帝览之而悟,于是党锢自从祖以下皆得解释。
五月,以卫尉刘宽为太尉。
护匈中郎将张修与南单于呼征不相能,修擅斩之,更立右贤王羌渠为单于。秋,七月,修坐不先请而擅诛杀,槛车征诣廷尉,死。
初,司徒刘郃兄侍中鯈与窦武同谋,俱死。永乐少府陈球说郃曰:“公自宗室,位登台鼎,天下瞻望,社稷镇卫,岂得雷同,容容无违而已。今曹节等放纵为害,而久在左右,又公兄侍中受害节等,今可表徙卫尉球为司隶校尉,以次收节等诛之,政圣主,天下太平,可翘足而待也!”郃曰:“凶竖多耳目,恐事未会,先受其祸。”尚书刘纳曰:“为国栋梁,倾危不持,焉用延彼相邪!”郃许诺,亦与球结谋。球小妻,程璜之女,由是节等颇得闻知,乃重赂璜,且胁之。璜惧迫,以球谋告节,节因共白帝曰:“郃与刘纳、陈球、球通书疏,谋议不轨。”帝大怒。冬,十月,甲申,刘郃、陈球、刘纳、球皆下狱死。
郡板楯蛮反,遣御史中丞萧瑗督益州刺史讨之,不克。
十二月,以光禄勋杨赐为司徒。
鲜卑寇幽、并二州。
◎ 光和三年庚申,公元一八零年
,正月,癸酉,赦天下。
夏,四月,江夏蛮反。
秋,酒泉地震。
冬,有星孛于狼、弧。
鲜卑寇幽、并二州。
十二月,己巳,立贵人何氏为皇后。征后兄颖川太守为侍中。后本南屠家,以选掖,生皇辩,故立之。
是岁作罼圭、灵昆苑。司徒杨赐谏曰:“先帝之制,左开鸿池,右作上林,不奢不约,以合礼中。今猥规郊城之地以为苑囿,坏沃衍,废田园,驱居民,畜禽兽,殆非所谓若保赤之义。今城外之苑已有五六,可以逞情意,顺四节也。宜惟夏禹卑、太宗台之意,以尉下民之劳。”书奏,帝止,以问侍中任芝、乐松;对曰:“昔文王之囿百里,人以为小;齐宣五里,人以为大。今与百姓共之,无害于政也。”帝悦,遂为之。
郡板楯蛮反。
苍梧、桂贼攻郡县,零陵太守杨璇制车数十乘,以排盛石灰于车上,系布索于尾;又为兵车,专彀弓弩。及战,令车居前,顺风鼓灰,贼不得视,因以火烧布然,惊,奔突贼阵,因使后车弓弩发,钲鼓鸣震,群盗波骇破散,追逐伤斩无数,枭其渠帅,郡境以清。荆州刺史赵凯诬奏璇实非破贼,而妄有其功;璇与相章奏。凯有党助,遂槛车征璇,防禁严密,无由自讼;乃噬臂血,书衣为章,陈破贼形势,及言凯所诬状,潜令亲属诣厥通之。诏书原璇,拜议郎;凯受诬人之罪。璇,乔之弟也。
段译
孝灵皇帝上之下熹平元年(壬、172)
汉纪四十九 汉灵帝熹平元年(壬,公元172年)
[1],正月,车驾上原陵。司徒掾陈留蔡邕曰:“吾闻古不墓祭。朝廷有上陵之礼,始谓可损;今见威仪,察其本意,乃知孝明皇帝至孝恻隐,不易夺也。礼有烦而不可省者,此之谓也。”
[1]季,正月,灵帝前往光武帝原陵祭祀。司徒掾陈留郡人蔡邕说:“我曾经听说,古代君王从不到墓前祭祀。皇帝有上陵举行墓祭的礼仪,最初认为可以减损。而今亲看到墓祭的威仪,察它的本来用意,方才了解明帝的至孝隐衷,的确不能取消。有的礼仪似乎多余,但实际上是必不可少的,大概就是指此。”
[2]三月,壬戌,太傅胡广薨,年八十二。广周四公,三十余年,历事六帝,礼任极优,罢免未尝满岁,辄复升。所辟多天下名士,与故吏陈蕃、李咸并为三司。练达故事,明解朝章,故京师谚曰:“万事不理,问伯始;天下中庸,有胡公。”然温柔谨悫,常逊言恭以取媚于时,无忠直之风,天下以此薄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