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黄巾寇兗州,刘岱击之,济北相鲍信谏曰:“今贼众百万,百姓皆震恐,士卒无斗志,不可敌也。然贼军无辎重,唯以钞略为资。今不若畜士众之力,先为固守。彼战不得,攻又不能,其势必离散。然后选锐,据要害,击之可破也。”岱不从,遂与战,果为所杀。曹将东郡陈谓曰:“州今无主,而王命断绝,请说州中纲纪,明府寻往牧之,资之以收天下,此霸王之业也。”因往说别驾、治中曰:“今天下分裂而州无主;曹东郡,命世之才也,若迎以牧州,必宁生民。”鲍信等亦以为然,乃与州吏万潜等至东郡,迎领兗州刺史。遂兵击黄巾于寿张东。不利。贼众悍,兵寡弱,抚循激励,明设赏罚,承间设奇,昼夜会战,战辄禽获,贼遂退走。鲍信战死,购求其丧不得,乃刻木如信状,祭而哭焉。诏以京兆金尚为兗州刺史,将之,逆击之,尚奔袁术。
,正月,丁丑,赦天下。
初,兗州刺史刘岱与绍、瓚连和,绍令妻居岱所,瓚亦遣从事范方将骑助岱。及瓚击破绍军,语岱令遣绍妻,别敕范方:“若岱不遣绍家,将骑还!吾定绍,将加兵于岱。”岱与官属议,连日不决,闻东郡程昱有智谋,召而问之,昱曰:“若弃绍近援而求瓚远助,此假人于越以救溺之说也。夫公孙瓚非袁绍之敌也,今虽坏绍军,然终为绍所禽。”岱从之。范方将其骑归,未至而瓚败。
五月,以征西将军皇甫嵩为车骑将军。
董卓以其弟旻为左将军,兄璜为中军校尉,皆典兵事,宗族内外并列朝廷。卓侍妾怀抱中皆封侯,以金紫。卓车服僭拟天,召呼三台,尚书以下皆自诣卓府启事。又筑坞于郿,厚皆七丈,积谷为三十年储,自云:“事成,雄据天下;不成,守此足以毕老。”卓忍于诛杀,诸将言语有蹉跌者,便戮于前,人不聊生。司徒王允与司隶校尉黄琬、仆士孙瑞、尚书杨瓚密谋诛卓。中郎将吕布,便弓,膂力过人,卓自以遇人无礼,行止常以布自卫,甚信之,誓为父。然卓刚褊,尝小失卓意,卓手戟掷布,布拳捷避之,而改容顾谢,卓意亦解。布由是怨于卓。卓又使布守中阁,而私于傅婢,益不自安。王允素善待布,布见允,自陈卓几见杀之状,允因以诛卓之谋告布,使为内应。布曰:“如父何?”曰:“君自姓吕,本非骨。今忧死不暇,何谓父?掷戟之时,岂有父情邪!”布遂许之。
卓之死也,左中郎将侯蔡邕在王允坐,闻之惊叹。允然叱之曰:“董卓,国之大贼!几亡汉室。君为王臣,所宜同疾,而怀其私遇,反相伤痛,岂不共为逆哉!”即收付廷尉。邕谢曰:“虽不忠,古今大义,耳所厌闻,所常玩,岂当背国而向卓也!愿黥首刖足,继成汉史。”士大夫多矜救之,不能得。太尉日磾谓允曰:“伯喈旷世逸才,多识汉事,当续成后史,为一代大典;而所坐至微。诛之,无乃失人望乎!”允曰:“昔武帝不杀司迁,使作谤书于后世。方今国祚中衰,戎在郊,不可令佞臣执笔在幼主左右,既无益圣德,复使吾党蒙其讪议。”日磾退而告人曰:“王公其无后乎!善人,国之纪也;制作,国之典也;灭纪废典,其能久乎!”邕遂死狱中。
夏,四月,丁巳,帝有疾新愈,大会未央殿。卓朝服乘车而,陈兵夹,自营至,左步右骑,屯卫周匝,令吕布等扞卫前后。王允使士孙瑞自书诏以授布,布令同郡骑都尉李肃与勇士秦谊、陈卫等十馀人伪著卫士服,守北掖门内以待卓。卓门,肃以戟刺之;卓衷甲,不,伤臂,堕车,顾大呼曰:“吕布何在?”布曰:“有诏讨贼臣!”卓大骂曰:“庸狗,敢如是邪!”布应声持矛刺卓,趣兵斩之。主簿田仪及卓仓前赴其尸,布又杀之,凡所杀三人。布即怀中诏版以令吏士曰:“诏讨卓耳,馀皆不问。”吏士皆正立不动,大称万岁。百姓歌舞于,长安中士女卖其珠玉衣装市酒相庆者,填满街肆。弟旻、璜等及宗族老弱在郿,皆为其群下所斫死。暴卓尸于市。天时始,卓素充,脂于地,守尸吏为大炷,置卓脐中然之,光明达曙,如是积日。诸袁门生聚董氏之尸,焚灰扬之于路。坞中有金二三万斤,银八九万斤,锦绮奇玩积如丘山。以王允录尚书事,吕布为奋威将军、假节、仪比三司,封温侯,共秉朝政。
曹军顿丘,于毒等攻东武。引兵西山,攻毒等本屯。诸将皆请救武。曰:“使贼闻我西而还,武自解也,不过,我能败其本屯;虏不能武必矣。”遂行。毒闻之,弃武还。遂击眭固及匈于夫罗于内黄,皆大破之。
时百姓讹言当悉诛凉州人,卓故将校遂转相恐动,皆拥兵自守,更相谓曰:“蔡伯喈但以董公亲厚,尚从坐,今既不赦我曹而使解兵,今日解兵,明日当复为鱼矣!”吕布使李肃至陕,以诏命诛辅,辅等逆与肃战,肃败,走弘农,布诛杀之。辅恇怯失守,会营中无故自惊,辅走,为左右所杀。李傕等还,辅已死,傕等无所依,遣使诣长安求赦。王允曰:“一岁不可再赦。”不许。傕等益惧,不知所为,各解散,间行归乡里,讨虏校尉武威贾诩曰:“诸君若弃军单行,则一亭长能束君矣。不如相率而西,以攻长安,为董公报仇。事济,奉国家以正天下;若其不合,走未后也。”傕等然之,乃相与结盟,率军数千,晨夜西行。王允以胡文才、杨整修皆凉州大人,召使东,解释之,不假以温颜,谓曰:“关东鼠,何为邪?卿往呼之!”于是二人往,实召兵而还。傕随收兵,比至长安,已十馀万,与卓故曲樊稠、李蒙等合围长安城,城峻不可攻,守之八日。
初,吕布劝王允尽杀董卓曲,允曰:“此辈无罪,不可。”布以卓财班赐公卿、将校,允又不从。允素以剑客遇布,布负其功劳,多自夸伐,既失意望,渐不相平。允刚稜疾恶,初惧董卓,故折节下之。卓既歼灭,自谓无复患难,颇自骄傲,以是群下不甚附之。允始与士孙瑞议,特下诏赦卓曲,既而疑曰:“曲从其主耳。今若名之恶逆而赦之,恐适使自疑,非所以安之也。”乃止。又议悉罢其军,或说允曰:“凉州人素惮袁氏而畏关东,今若一旦解兵开关,必人人自危。可以皇甫义真为将军,就领其众,因使留陕以安抚之。”允曰:“不然。关东举义兵者,皆吾徒也。今若距险屯陕,虽安凉州,而疑关东之心,不可也。”
◎ 初平三年壬申,公元一九二年
董卓遣辅将兵屯陕,辅分遣校尉北地李傕、张掖郭汜、武威张济将步骑数万击破硃俊于中牟,因掠陈留、颍川诸县,所过杀虏无遗。
王允扶帝上宣平门避兵,傕等于城门下伏地叩,帝谓傕等曰:“卿等放兵纵横,何为乎?”傕等曰:“董卓忠于陛下,而无故为吕布所杀,臣等为卓报仇,非敢为逆也。请事毕诣廷尉受罪。”傕等围门楼,共表请司徒王允,问:“太师何罪?”允穷蹙,乃下见之。己未,赦天下,以李傕为扬武将军,郭汜为扬烈将军,樊稠等皆为中郎将。傕等收司隶校尉黄琬,下狱。杀之。
公孙度威行海外,中国人士避者多归之,北海宁、邴原、王烈皆往依焉。宁少时与华歆为友,尝与歆共锄菜,见地有金,宁挥锄不顾,与瓦石无异,歆捉而掷之,人以是知其优劣。邴原远行游学,八九年而归,师友以原不饮酒,会米送之,原曰:“本能饮酒,但以荒思废业,故断之耳。今当远别,可一饮燕。”于是共坐饮酒,终日不醉。宁、原俱以尚称,度虚馆以候之。宁既见度,乃庐于山谷。时避难者多居郡南,而宁独居北,示无还志,后渐来从之,旬月而成邑。宁每见度,语唯经典,不及世事;还山,专讲《诗》、《书》,习俎豆,非学者无见也。由是度安其贤,民化其德。邴原刚直,清议以格,度已下心不安之。宁谓原曰:“潜龙以不见成德。言非其时,皆招祸之也。”密遣原逃归,度闻之,亦不复追也。王烈业过人,少时名闻在原、宁之右。善于教诱,乡里有盗者,主得之,盗请罪,曰:“刑戮是甘,乞不使王彦方知也!”烈闻而使人谢之,遗布一端。或问其故,烈曰:“盗惧吾闻其过,是有耻恶之心,既知耻恶,则善心将生,故与布以劝为善也。”后有老父遗剑于路,行一人见而守之。至暮,老父还,寻得剑,怪之,以事告烈,烈使推求,乃先盗者也。诸有争讼曲直将质之于烈,或至涂而反,或望庐而还,皆相推以直,不敢使烈闻之。度以为长史,烈辞之,为商贾以自秽,乃免。
袁绍自拒公孙瓚,与瓚战于界桥南二十里。瓚兵三万,其锋甚锐。绍令麹义领兵八百先登,弩千张夹承之。瓚轻其兵少,纵骑腾之。义兵伏楯下不动,未至十数步,一时同发,呼动地,瓚军大败。斩其所置冀州刺史严纲,获甲首千馀级。追至界桥,瓚敛兵还战,义复破之,遂到瓚营,其牙门,馀众皆走。
吕布军有叟兵内反,六月,戊午,引傕众城,放兵虏掠。布与战城中,不胜,将数百骑以卓系鞍走,驻青琐门外,招王允同去。允曰:“若蒙社稷之灵,上安国家,吾之愿也;如其不获,则奉以死之。朝廷幼少,恃我而已,临难苟免,吾不忍也。努力谢关东诸公,勤以国家为念!”太常拂曰:“为国大臣,不能禁暴御侮,使白刃向,去将安之!”遂战而死。傕、汜屯南掖门,杀太仆鲁馗、大鸿胪周奂、城门校尉崔烈、越骑校尉王颀。吏民死者万馀人,狼藉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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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黄门侍郎荀攸与尚书郑泰、侍中辑等谋曰:“董卓骄忍无亲,虽资兵,实一匹夫耳,可直刺杀也。”事垂就而觉,收攸系狱,泰逃奔袁术。攸言语饮自若,会卓死。得免。
初,王允以同郡宋翼为左冯翊,王宏为右扶风,傕等杀允,恐二郡为患,乃先征翼、宏。宏遣使谓翼曰:“郭汜、李傕以我二人在外,故未危王公。今日就征,明日俱族,计将安?”翼曰:“虽祸福难量,然王命,所不得避也!”宏曰:“关东义兵鼎沸,诛董卓,今卓已死,其党与易制耳。若举兵共讨傕等,与山东相应,此转祸为福之计也。”翼不从,宏不能独立,遂俱就征。甲,傕收允及翼、宏,并杀之;允妻皆死。宏临命诟曰:“宋翼竖儒,不足议大计!”傕尸王允于市,莫敢收者,故吏平陵令京兆赵戬弃
由此起兵攻焉,焉击杀岐、龙。焉意渐盛,作乘舆车千馀乘,刘表上“焉有似夏在西河疑圣人”之论。时焉范为左中郎将,诞为治书御史,璋为奉车都尉,皆从帝在长安,惟小别车瑁素随焉;帝使璋晓喻焉,焉留璋不遣。
初,荀淑有孙曰彧,少有才名,何颙见而异之,曰:“王佐才也!”及天下,彧谓父老曰:“颍川四战之地,宜亟避之。”乡人多怀土不能去,彧独率宗族去依韩馥。会袁绍已夺馥位,待彧以上宾之礼。彧度绍终不能定大业,闻曹有雄略,乃去绍从。与语,大悦,曰:“吾房也!”以为奋武司。其乡人留者,多为傕、汜等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