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乃诏但用郑氏章句。尚书卫觊奏曰:“刑法者,国家之所贵重而私议之所轻贱;狱吏者,百姓之所县命而选用者之所卑下。王政之敝,未必不由此也。请置律博士。”帝从之。又诏司空陈群、散骑常侍刘邵等删约汉法,制《新律》十八篇,《州郡令》四十五篇,《尚书官令》、《军中令》合百八十馀篇,于《正律》九篇为增,于旁章科令为省矣。
十一月,洛庙成,迎、太、武、文四神主于鄴。
十二月,雍丘王植徙封东河。
汉丞相亮徙府营于南山下原上,筑汉城于沔,筑乐城于成固。
◎ 太和四年庚戌,公元二三零年
,吴主使将军卫温、诸葛直将甲士万人,浮海求夷洲、亶洲,俘其民以益众。陆逊、全琮皆谏,以为:“桓王创基,兵不一旅。今江东见众,自足图事,不当远涉不,万里袭人,风波难测。又民易土,必致疾疫,益更损,利反害。且其民犹禽兽,得之不足济事,无之不足亏众。”吴主不听。
尚书琅邪诸葛诞、中书郎南邓飏等相与结为党友,更相题表,以散骑常侍夏侯玄等四人为四聪,诞辈八人为八达。玄,尚之也。中书监刘放熙,中书令孙资密,吏尚书卫臻烈,三人咸不及比,以其父居势位,容之为三豫。行司徒事董昭上疏曰:“凡有天下者,莫不贵尚敦朴忠信之士,疾虚伪不真之人者,以其毁教治,败俗伤化也。近魏讽伏诛建安之末,曹伟斩戮黄初之始。伏惟前后圣诏,疾浮伪,以破散邪党,常用切齿;而执法之吏,皆畏其权势,莫能纠擿,毁坏风俗,侵滋甚。窃见当今年少不复以学问为本,专更以游为业;国士不以孝悌清修为首,乃以趋势游利为先。合党连群,互相褒叹,以毁訾为罚戮,用党誉为爵赏,附己者则叹之盈言,不附者则为作瑕衅。至乃相谓:‘今世何忧不度邪,但求人不勤,罗之下博耳;人何患其不知己,但当吞之以药而柔调耳。’又闻或有使客名作在职家人,冒之,往来禁奥,通书疏,有所探问。凡此诸事,皆法之所不取,刑之所不赦,虽讽、伟之罪,无以加也!”帝善其言。二月,壬年,诏曰:’世之质文,随教而变。兵以来,经学废绝,后生讲趣,不由典谟。岂训导未洽,将用者不以德显乎!其郎吏学通一经,才任牧民,博士课试,擢其第者,亟用;其浮华不务本者,罢退之!”于是免诞、飏等官。
夏,四月,定陵成侯钟繇卒。
六月,戊,太皇太后卞氏殂。秋,七月,葬武宣皇后。
大司曹真以“汉人数寇,请由斜谷伐之。诸将数并,可以大克。”帝从之,诏大将军司懿溯汉由西城,与真会汉中,诸将或由午谷、或由武威。司空陈群谏曰:“太祖昔到平攻张鲁,多收豆麦以益军粮,鲁未下而犹乏。今既无所因,且斜谷阻险,难以退,转运必见钞截,多留兵守要,则损战士,不可不熟虑也。”帝从群议。真复表从午;群又陈其不便,并言军事用度之计。诏以群议下真,真据之遂行。
八月,辛已,帝行东巡;乙未,如许昌。
汉丞相亮闻魏兵至,次于成固赤坂以待之。召李严使将二万人赴汉中,表严丰为江州都督,督军典严后事。会天大雨三十馀日,栈断绝,太尉华歆上疏曰:“陛下以圣德当成、康之隆,愿先留心于治,以征伐为后事。为国者以民为基,民以衣为本。使中国无饥寒之患,百姓无离上之心,则二贼之衅可坐而待也!”帝报曰:“贼凭恃山川,二祖劳于前世,犹不克平,朕岂敢自多,谓必灭之哉!诸将以为不一探取,无由自敝,是以观兵以窥其衅。若天时未至,周武还师,乃前事之鉴,朕敬不忘所戒。”少府杨阜上疏曰:“昔武王白鱼舟,君臣变,动得吉瑞,犹尚忧惧,况有灾异而不战竦者哉!今吴、蜀未平,而天屡降变,诸军始,便有天雨之患,稽阂山险,已积日矣。转运之劳,担负之苦,所费已多,若有不断,必违本图。《传》曰:‘见可而,知难而退,军之善政也。’徒使六军困于山谷之间,无所略,退又不得,非王兵之也。”
散骑常侍王肃王上疏曰:“前志有之:‘千里馈粮,士有饥,樵苏后爨,师不宿饱,’此谓平涂之行军者也;又况于阻险,凿路而前,则其为劳必相百也。今又加之以霖雨,山坂峻,众迫而不展,粮远而难继,实行军者之大忌也。闻曹真发已逾月而行裁半谷,治功夫,战士悉作。是贼偏得以逸待劳,乃兵家之所惮也。言之前代,则武王伐纣,关而复还;论之近事,则武、文征权,临江而不济。岂非所谓顺天知时,通于权变者哉!兆民知上圣以雨艰剧之故,休而息之,后日有衅,乘而用之,则所谓悦以犯难,民忘其死者矣。”肃,朗之也。九月,诏曹真等班师。
冬,十月,乙卯,帝还洛。时左仆徐宣总统留事,帝还,主者奏呈文书。帝曰:“吾省与仆省何异!”竟不视。
十二月,辛未,改葬文昭皇后于朝陵。
吴主扬声至合,征东将军满表召兗、豫诸军皆集,吴寻退还,诏罢其兵。以为:“今贼大举而还,非本意也,此必伪退以罢吾兵,而倒还乘虚,掩不备也。”表不罢兵,后十馀日,吴果更来。到合城,不克而还。
汉丞相亮以蒋琬为长史。亮数外,琬常足兵,以相供给。亮每言:“公琰托志忠雅,当与吾共赞王业者也。”
青州人隐蕃逃奔吴,上书于吴主曰:“臣闻纣为无,微先;祖宽明,陈平先。臣年二十二,委弃封域,归命有,赖蒙天灵,得自全致。臣至止有日,而主者同之降人,未见别,使臣微言妙旨不得上达,于邑三叹,曷惟其已!谨诣阙拜章,乞蒙引见。”吴主即召,蕃谢,答问及陈时务,甚有辞观。侍中右领军胡综侍坐,吴主问:“何如?”综对曰:“蕃上书大语有似东方朔,巧捷诡辩有似祢衡,而才皆不及。”吴主又问:“可堪何官?”综对曰:“未可以治民,且试都辇小职。”吴主以蕃盛语刑狱,用为廷尉监。左将军硃据、廷尉郝普数称蕃有王佐之才,普尤与之亲善,常怨叹其屈。于是蕃门车云集,宾客盈堂,自卫将军全琮等皆倾心接待;惟羊及宣诏郎豫章杨迪拒绝不与通。潘濬翥,亦与蕃周旋,馈饷之。濬闻,大怒,疏责翥曰:“吾受国厚恩,志报以命,尔辈在都,当念恭顺,亲贤慕善。何故与降虏,以粮饷之!在远闻此,心震面,惆怅累旬。疏到,急就往使受杖一百,促责所饷!”当时人咸怪之。顷之,蕃谋作于吴,事觉,亡走,捕得,伏诛。吴主切责郝普,普惶惧,自杀。硃据禁止,历时乃解。
武陵五溪蛮夷叛吴,吴主以南土清定,召州剌史吕岱还屯长沙沤。
段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