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文、武为法则,夏桀、殷纣、楚灵、秦皇为诫,而乃自暇自逸,惟台是饰,必有颠覆危之祸矣。君作元首,臣为肱,存亡一,得失同之。臣虽弩怯,敢忘争臣之义!言不切至,不足以悟陛下;陛下不察臣言,恐皇祖、烈考之祚坠于地。使臣死有补万一,则死之日犹生之年也,谨叩棺沐浴,伏俟重诛!”奏御,帝其忠言,手笔诏答。
杨阜又上书说:“尧帝推崇简陋的茅屋,万国安居,大禹居住低矮的室,天下乐业。到了商朝和周朝,殿堂堂基不过三尺,宽只能容纳九张席而已。夏桀用玉石建造居室,用象牙装饰走廊,商纣建造倾、鹿台,因而断送了王朝大业。楚灵王因修筑章华台而遭大祸,秦始皇修建阿房,传位二世即归灭亡。如果不估量民力的极限,只为满足自己耳目的享受,没有哪一个不灭亡的。陛下应当以尧、舜、禹、商汤、文王、武王为榜样,以夏桀、殷纣、楚灵王、秦始皇的教训为鉴戒,不这样而是贪图自己闲暇安逸,只是关心殿台阁的修饰,一定有朝廷颠覆国家灭亡的灾祸。君王好比是脑,大臣好比是四肢,生死与共,利害相同。我虽然愚蠢胆怯,岂敢忘记诤臣的大义,言辞不激切,便不足以动陛下;陛下如不察我的言,恐怕皇祖、先帝创建的大业将坠落在地。即使我以死而能于事有万分之一的补救,那么我死去了也如同活着。谨敲击棺木,沐浴更衣,听候诛杀。”奏章呈上后,明帝被他的忠言动,亲笔写诏回答。
帝尝著帽,被缥绫半袖。阜问帝曰:“此于礼何法服也?”帝默不答。自是不法服不以见阜。
明帝曾经便帽,穿淡青短袖绸衫,杨阜问明帝:“这是符合礼制的哪一服装?”明帝沉默不语。从此以后,不穿礼制规定的标准服装不见杨阜。
阜又上疏省人诸不见幸者,乃召御府吏问后人数。吏守旧令,对曰:“禁密,不得宣!”阜怒,杖吏一百,数之曰:“国家不与九卿为密,反与小吏为密乎!”帝愈严惮之。
杨阜又上书打算减去女中那些不被皇帝幸的人,于是召来御府吏员询问后人数,吏员遵守原有的规定,答:“这是中的秘密,不能漏。”杨阜大怒,责打他一百,数落他说:“国家对九卿没有秘密,反而对小吏有什么秘密吗?”明帝更加惧惮杨阜。
散骑常侍蒋济上疏曰:“昔句践养胎以待用,昭王恤病以雪仇,故能以弱燕服齐,羸越灭劲吴。今二敌盛,当不除,百世之责也。以陛下圣明神武之略,舍其缓者,专心讨贼,臣以为无难矣。”
散骑常侍蒋济上书说:“从前勾践鼓励生育,准备国家征用,燕昭王抚疾病贫苦的人民,是打算报仇雪耻,所以能以弱小的燕国战胜大的齐国,贫穷的越国消灭了劲的吴国。如今吴、蜀两敌盛,陛下在位时不能翦除,将为后代百世所谴责。凭着陛下圣明神武的韬略,舍弃那些可以缓办的事情,一心一意讨伐敌人,我认为没有什么难办的。”
中书侍郎东菜王基上疏曰:“臣闻古人以喻民曰,‘所以载舟,亦所以覆舟。’颜渊曰:‘东野之御,力尽矣,而求不已,殆将败矣。’今事役劳苦,男女离旷,愿陛下察东野之敝,留意舟之喻,息奔驷于未尽,节力役于未困。昔汉有天下,至孝文时唯有同姓诸侯,而贾谊忧之曰:‘置火积薪之下而寝其上,因谓之安。’今寇贼未殄,猛将拥兵,检之则无以应敌,久之则难以遗后,当盛明之世,不务以除患,若孙不竟,社稷之忧也。使贾谊复起,必切于曩时矣。”帝皆不听。
中书侍郎东莱人王基上书说:“我听说古人用比喻人民说:‘可以载舟,也可以覆舟’。颜渊说:‘东野驾车,力已经用尽了,但仍不停地向前驱赶,终将毁掉匹。’如今劳役辛苦,男女分离,希望陛下察东野驾车的弊病,留意舟关系的比喻,让奔跑的匹在力气还没用尽时得到休息,在人民还没困竭时减省力役。从前汉朝取得天下,到文帝时只有同姓诸侯,可是贾谊仍然忧虑地说:‘把火苗放在柴堆下面而睡其上,还认为是平安。’如今贼寇未灭,猛将拥兵自重,限制约束他们就无法应付敌人,长久下去则难以代给孙,当此国家盛明之时,还不全力除害,如果将来孙不,必定是国家的忧患。假使贾谊复活,一定比从前受更加切。”明帝都不采纳。
殿中监督役,擅收兰台令史;右仆卫臻奏之。诏曰:“殿舍不成,吾所留心,卿推之,何也?”臻曰:“古制侵官之法,非恶其勤事也,诚以所益者小,所堕者大也。臣每察校事,类皆如此,若又纵之,惧群司将遂越职,以至陵夷矣。”
殿中监监督营造室,擅自拘捕兰台令史。右仆卫臻奏请查办,明帝颁诏说:“殿不能完工,是我最关心的,你推究查办此事,是为什么?”卫臻说:“古代有禁止官吏互相侵犯职权的法规,不是厌恶他们勤于办事,实在是因为收效小而破坏大。我每次检查校事的工作,都有同类病,如果再对此放纵,我恐怕各门上就要越职越权,以至王权衰颓了。”
尚书涿郡孙礼固请罢役,帝诏曰:“钦纳谠言。”促遣民作;监作者复秦留一月,有所成讫。礼径至作所,不复重奏,称诏罢民,帝奇其意而不责。帝虽不能尽用群臣直谏之言,然皆优容之。
尚书涿郡人孙礼持请求停止劳役,明帝下诏说:“敬佩并接受你的正直之言。”促把民夫遣返回家。但监工官吏又上奏留一个月,以便使工程完结。孙礼直接来到工地,不再重新上奏,宣称皇帝颁布诏书遣返民工,明帝对孙礼的法到新奇,因而没有责怪。明帝虽然不能全采用群臣的直言谏,却都能宽容他们。
秋,七月,洛崇华殿灾。帝问侍中领太史令泰山堂隆曰:“此何咎也?于礼宁有祈禳之义乎?”对曰:“《易传》曰:‘上不俭,上不节,孽火烧其室。’又曰:‘君其台,天火为灾。’此人君务饰室,不知百姓空竭,2故天应之以旱,火从殿起也。”诏问隆:“吾闻汉武之时柏梁灾,而大起殿以厌之,其义云何?”对曰:“夷越之巫所为,非圣贤之明训也。《五行志》曰:‘柏梁灾,其后有江充巫蛊事。’如《志》之言,越巫建章无所厌也;今宜罢散民役。室之制,务从约节,清扫所灾之,不敢于此有所立作,则莆、嘉禾必生此地,若乃疲民之力,竭民之财,非所以致符瑞而怀远人也。”
秋季,七月,洛崇华殿发生火灾,明帝问侍中兼太史令的泰山人堂隆说:“这是什么灾祸?在礼仪上有没有祈福除灾的意义吗?”堂隆对答说:“《易传》说:‘居上不俭朴,在下不节约,灾火烧他的室。’还说:‘君王筑楼台,天火成灾。’这是君王一心只致力于修饰殿,不了解百姓亏空竭尽,所以上天以旱灾回报,火就从的殿燃起。”明帝用诏书问堂隆:“我听说汉武帝的时候柏梁发生火灾,反而是用大建殿来镇慑,这又怎么解释?”对答说:“这是夷、越族的巫师所为,不是圣贤的明训。《五行志》记载:‘柏梁火灾,在这以后有江充巫蛊之事。’正如《五行志》所记,越人巫师诱惑修筑建章台,并没有镇慑灾难的作用,现在应该遣散民役。殿的建制,务必从简节约;清扫火灾的地方,不要冒昧地另行施工,那么瑞草、禾苗一定能在这儿生长起来。如果继续耗费民力,枯竭民财,不是招致符瑞、安抚远方之人的法。”
[7]八月,庚午,立皇芳为齐王,询为秦王。帝无,养二王为,省事秘,莫有知其所由来者。或云:芳,任城王楷之也。
[7]八月,庚午(二十四日),立皇曹芳为齐王、曹询为秦王。明帝没有儿,收养曹芳和曹询为,皇禁地事情极其秘密,无人知晓他俩的来历。有人说,曹芳是任城王曹楷的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