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州刺史陈泰请求下令让并州与他合力讨伐胡人,司师同意了。队伍尚未集中起来,而新兴、雁门两个郡的胡人由于路途太远,惊疑不定而反叛。对此事,司师又向朝廷大臣谢罪说:“这是我的错误,不是陈雍州的责任!”因此人们都行惭愧而对司师心悦诚服。
习凿齿论曰:司大将军引二败以为己过,过消而业隆,可谓智矣。若乃讳败推过,归咎万,常执其功而隐其丧,上下离心,贤愚解,谬之甚矣!君人者,苟统斯理以御国,行失而名扬,兵挫而战胜,虽百败可也,况于再乎!
习凿齿论曰:司大将军以两次失败引咎自责,错误消弥而事业却兴隆了,真可谓智者之举。如果讳言失败推卸责任,归咎于各原因,经常自伐其功而隐匿失误,使上上下下离心离德,各人才分散解,那谬误就太大了。为君主之人,如果能掌握这个理来治国家,行动失误却名声远扬,兵力暂时受挫却能最终战胜敌人,那么即使失败一百次都无妨,何况只有两次呢!
[4]光禄大夫张缉言于师曰:“恪虽克捷,见诛不久。”师曰:“何故?”缉曰:“威震其主,功盖一国,求不死,得乎!”
[4]光禄大夫张缉对司师说:“诸葛恪虽然获得了胜利,但离被诛杀却不远了。”司师问:“这是什么缘故?”张缉说:“他的声威震慑其君主,功劳盖过全国,想要求得不死,还可能吗?”
[5]二月,吴军还自东兴。封太傅恪都侯,加荆、扬州牧,督中外诸军事。恪遂有轻敌之心,复军,诸大臣以为数罢劳,同辞谏恪;恪不听。中散大夫蒋延固争,恪命扶。因著论以谕众曰:“凡敌国相吞,即仇雠相除也。有雠而长之,祸不在己,则在后人,不可不为远虑也。昔秦但得关西耳,尚以并吞六国。今以魏比古之秦,土地数倍;以吴与蜀,比古六国,不能半也。然今所以能敌之者,但以时兵众,于今适尽,而后生者未及长大,正是贼衰少未盛之时。加司懿先诛王凌,续自陨毙,其幼弱而专彼大任,虽有智计之士,未得施用。当今伐之,是其厄会;圣人急于趋时,诚谓今日。若顺众人之情,怀偷安之计,以为长江之险可以伟世,不论魏之终始而以今日遂轻其后,此吾所以长叹息者也!今闻众人或以百姓尚贫,务闲息,此不知虑其大危而其小勤者也。昔汉祖幸已自有三秦之地,何不闭关守险以自娱乐,空攻楚,被创痍,介胄生虮虱,将士厌困苦,岂甘锋刃而忘安宁哉?虑于长久不得两存者耳。每鉴荆邯说公孙述以取之图,近见家叔父表陈与贼争竞之计,未尝不喟然叹息也!夙夜反侧,所虑如此,故聊疏愚言,以达一二君之末。若一朝陨没,志画不立,贵令来世知我所忧,可思于后耳。”众人虽皆心以为不可,然莫敢复难。
[5]二月,吴国军队自东兴返回。封太傅诸葛恪为都侯,并兼任荆州、扬州牧,都督中外诸军事。诸葛恪于是产生了轻敌之心,想要再度兵,各位大臣认为频繁兵军队疲惫不堪,就异同声地劝谏诸葛恪,但诸葛恪不听。中散大夫蒋延仍持争谏,但诸葛恪却命人把他架扶去。诸葛恪因此事著文晓谕众人说:“凡是敌对国家想要互相吞并,也就是仇敌想要互相铲除。有仇敌而使之发展,祸患如果不在前,就是留给了后人,所以不能不谋远虑。古时秦国只有关西之地,尚且能吞并六国。如今以魏国与古代的秦国相比,土地却不到六国的一半。然而今天我们之所以能与魏国对敌,只是因为曹时期的士兵到今天已经老弱不能打仗,而后来生的人还没有长大,这正是敌人兵力微弱而未及盛之时,再加上司懿先诛杀了王,接着自己死去,他的儿幼弱却专擅那里的大权,虽然有聪明的谋士,却未能加以任用。如今去讨伐,正是他们的厄运到来之日。圣人急于顺随时势,指的实在就是今天的这情况。如果顺从众人之情,心怀苟且偷安的想法,认为长江天险可以世代保持,不考虑魏国全面的情况而只看现在的形势就轻视其以后的发展,这就是我一直为之难过叹息的原因。如今我听说有些人认为百姓还很贫困,想要先从事休养生息之事,这是不知考虑其大的危害则只是怜惜其小的勤苦的想法。以前汉祖幸运地占据了三秦之地,为什么他不闭关守住险要以自享娱乐,却偏要发动全兵力去攻打西楚项羽,以致于受创伤,甲胄里生满了虱,将士们饱受艰难困苦,难他甘心在刀剑里生活而忘记安宁了吗?这是因为考虑到天长日久他与项羽势不两存的缘故。每当我借鉴荆邯劝说公孙述锐意取的图谋,以及近来见到家叔诸葛亮上表陈述与敌人争竞的计策,我都要喟然叹息!我朝夕辗转反侧,所想的就是这些,因此姑且陈述我的浅见,以送达各位君明鉴。如果一旦我死去,志向计划不能实现,重要的是让来世之人了解我所忧虑的事情,在我死后地思考此事。”众人虽然心里都认为他说得不对,但没有人再敢提异议了。
丹太守聂友素与恪善,以书谏恪曰:“大行皇帝本有遏东关之计,计未施行;寇远自送,将士凭赖威德,用命,一旦有非常之功,岂非宗庙神灵社稷之福邪!宜且兵养锐,观衅而动。今乘此势复大,天时未可而苟任盛意,私心以为不安。”恪题论后,为书答友曰:“足下虽有自然之理,然未见大数,熟省此论,可以开悟矣。”
丹太守聂友平素与诸葛恪很有情,就写信劝谏他说:“先帝本来有遏止东关之敌的计策,但没有施行;敌人自远方前来送死,我军将士凭借先帝的威德,舍拼命,一下就取得了非常卓著的战功,这难不是宗庙、神灵、社稷的福分吗?现在我们应当暂且兵不动,养蓄锐,伺察到敌国的内裂痕再发动兵力。如今您乘此胜利之势想要再次大规模兵,这是未得天时之利而随便您个人的意旨行事,我内心不安。”诸葛恪在他的文章后面附了一封信回答聂友说:“您的话虽然符合自然之理,但却没有看到胜负存亡的大理,您仔细阅读这篇文章,就可以明白了。”
滕胤谓恪曰:“君受伊、霍之托,安本朝,摧敌,名声振于海内,天下莫不震动,万姓之心,冀得蒙君而息。今猥以劳役之后,兴师征,民疲力屈,远主有备。若攻城不克,野略无获,是丧前劳而招后责也。不如甲息师,观隙而动。且兵者大事,事以众济,众苟不悦,君独安之!”恪曰:“诸云不可,皆不见计算,怀居苟安者也;而复以为然,吾何望乎!夫以曹芳暗劣,而政在私门,彼之民臣,固有离心。今吾因国家之资,藉战胜之威,则何往而不克哉!”三月,恪大发州郡二十万众复寇,以滕胤为都下督,掌统留事。
滕胤对诸葛恪说:“您接受象伊尹、霍光那样的辅佐君王重托,在内则安定我们的朝廷,外则摧败大的敌人,名声震摄海内,天下之人无不震动,万众之心,是希望蒙受您的恩德而休养生息。如今在繁重的劳役之后,又兴兵征,人民疲惫力不足,而且远方的敌人也有了防备。如果城池不能攻破,掠夺地盘也没有收获,就会使前功尽弃而招致后来的责备。因此不如先兵不动休养军队,然后伺察敌人的漏再发兵行动。而且兴兵打仗是件大事,只有依靠众人才能成功,众人如果不愿打仗,您独自一人能安然之吗?”诸葛恪说:“众人说不可兵,都未见有什么的计划打算,只是心怀苟且偷安的思想;而你又认为他们是对的,我还有什么指望?因曹芳昏庸无能,而使政权落私家,魏国的臣民本来已经产生离异之心。如今我凭借国家的资财,依仗上次战争胜利的威势,那么将无往而不胜。”三月,诸葛恪发州郡之兵二十万人再次犯魏国,任命滕胤为都下督,总留守事宜。
[6]夏,四月,大赦。
[6]夏季,四月,实行大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