峻说:“今天要捕取的只是诸葛恪,现在他已经死了。”然后命令卫兵全都把刀收起来,又把地上清除打扫一番重新开筵。诸葛恪的两个儿诸葛竦和诸葛建听说父亲遭难,就用车拉起母亲想要投奔魏国,孙峻派人追赶并杀掉了他们。又命令用芦席裹住诸葛恪的尸,中间用竹蔑一捆,扔到了石冈。另外派遣无难督施宽到将军施绩、孙壹的军队中,在公安县杀了诸葛恪的弟弟奋威将军诸葛和他的三个儿。诸葛恪的外甥都乡侯张震、常侍朱恩也都被诛灭三族。
临淮臧均表乞收葬恪曰:“震雷电激,不崇一朝;大风冲发,希有极日;然犹继之以云雨,因以。是则天地之威,不可经日浃辰;帝王之怒,不宜讫情尽意。臣以狂愚,不知忌讳,敢冒破灭之罪以邀风雨之会。伏念故太傅诸葛恪,罪积恶盈,自致夷灭,父三首,枭市积日,观者数万,詈声成风;国之大刑,无所不震,长老孩幼,无不毕见。人情之于吕,乐极则哀生,见恪贵盛,世莫与贰,台辅,中间历年,今之诛夷,无异禽兽,观讫情反,能不然!且已死之人,与土壤同域,凿掘斫刺,无所复加。愿圣朝稽则乾坤,怒不极旬,使其乡邑若故吏民收以士伍之服,惠以三寸之棺。昔项籍受殡葬之施,韩信获收敛之恩,斯则汉发神明之誉也。惟陛下敦三皇之仁,垂哀矜之心,使国泽加于辜戮之骸,复受不已之恩,于以扬声遐方,沮劝天下,岂不大哉!昔栾布矫命彭越,臣窃恨之,不先请主上而专名以肆情,其得不诛,实为幸耳。今臣不敢章宣愚情以天恩,谨伏手书,冒昧陈闻,乞圣明哀察。”于是吴主及孙峻听恪故吏敛葬。
临淮人臧均上表请求收拾诸葛恪尸骨并加以安葬,他上书说:“电闪雷鸣,不会在整个早晨都连续不断,狂风怒吼,也很少终日不停,雷电狂风过后仍然还会有和风细雨,滋万。因此天地的威严不会整日整夜连绵不断地施展;帝王的怒气也不应毫无约束地尽情发散。我狂妄愚鲁,不避忌讳,胆敢冒着破家灭之罪,象祈求上天降下和风细雨一样,求您暂息雷霆之怒。追想已故太傅诸葛恪,罪恶满盈,自己招致了诛灭三族的结果,他们父三人的首级被砍下示众也有不少天了,观看者有数万人,咒骂他们的声音也如风四起;国家的大刑震慑了各个地方,就连老人孩童也全都见到了。人情对于万,往往是乐极生哀,看到诸葛恪在尊贵全盛之时,世上没有人能与他相比,居三公宰相的位,经历多年,而如今被诛杀灭族,却无异于禽兽,察尽人情的反复,怎能不令人悲伤!而且他是已经死去之人,应埋葬于地下,没有必要再对他砍凿击刺。希望圣明的朝廷,效法天地,发怒不超过十日,让他的乡里之民和手下故吏用普通士卒的丧服为他收尸,再恩准他殓三寸薄棺。从前项藉曾受到殡葬的礼遇,韩信也曾得到殓安葬的恩惠,这都是汉祖被誉为光大神明的举动。愿陛下施布三皇的仁慈,垂赐哀怜之心,使国家的恩泽施加于因罪被杀者的尸骸,再次让他得到不尽的恩惠,从此仁德的声名扬于远方,使天下劝善惩恶,这难不正大吗?从前汉代的栾布故意违背成命,向彭越的首级禀奏并祭祀。我对栾布的法极为不满。他不先请求主上的恩典,而擅自肆意发自己的情,他能够不受诛杀,实在是万幸之事。如今我不敢明白地表达自己的情来显圣上的恩赐,只能恭敬地写信上书,冒昧地向您陈述我的意见,请求圣明天怜而察臣下之心。”于是吴王和孙峻下令听任诸葛恪过去的下把他收敛安葬。
初,恪少有盛名,大帝重之,而恪父瑾常以为戚,曰:“非保家之主也。”父友奋威将军张承亦以为恪必败诸葛氏。陆逊尝谓恪曰:“在我前者吾必奉之同升,在我下者则扶接之;今观君气陵其上,意蔑乎下,非安德之基也。”汉侍中诸葛瞻,亮之也。恪再攻淮南,越太守张嶷与瞻书曰:“东主初崩,帝实幼弱,太傅受寄托之重,亦何容易!亲有周公之才,犹有、蔡言之变,霍光受任,亦有燕、盖、上官逆之谋,赖成、昭之明以免斯难耳。昔每闻东主杀生赏罚,不任下人,又今以垂没之命,卒召太傅,属以后事,诚实可虑。加吴、楚剽急,乃昔所记,而太傅离少主,履敌,恐非良计长算也。虽云东家纲纪肃然,上下辑睦,百有一失,非明者之虑也。取古则今,今则古也,自非郎君忠言于太傅,谁复有尽言者邪!旋军广农,务行德惠,数年之中,东西并举,实为不晚,愿采察!”恪果以此败。
当初,诸葛恪少年即名声大振,吴大帝孙权非常重他,而他的父亲诸葛瑾常为此事忧虑,说诸葛恪不是能保护家族的主人。诸葛瑾的朋友张承也认为诸葛恪必将败坏诸葛氏家族。陆逊曾对诸葛恪说:“在我前面的人,我必然尊奉他,与他共同升迁;在我之下者,我就去扶持接引他。如今我看你气势凌驾于你前面的人之上,心意中又蔑视在你之下的人,这不是安定德业的基。”蜀汉的侍中诸葛瞻,是诸葛亮之。诸葛恪再次攻打淮南时,越太守张嶷给诸葛瞻写信说:“吴王刚刚驾崩,现在的皇帝实在太年幼怯弱,太傅诸葛恪承受辅政托孤的重担,又哪里是容易的事!以周公之才且有亲戚关系,来摄理朝政,仍然会有叔、蔡叔散布言发动叛;霍光受命摄理朝政,也有燕王刘旦、盖主和上官桀等人谋陷害霍光的活动,只是依赖周成王、汉昭帝的圣明才得以免遭危难。以前常听说吴王生杀赏罚的大权,从不给下人,如今却在垂死之时,终于召来太傅,把后事托付给他,这实在令人忧虑。另外从以前的记载看,吴、楚地方的人格轻飘急躁,但太傅却远离年幼的君主,敌国境内,这恐怕不是良好而长远的计策。虽然说吴国国家纲纪整肃,君臣上下和睦相,但百事中即使有一次失误,也不是明智者的谋略。用古事来衡量今天的事情,则今事如同古事一样,如果您不向太傅献忠言,还有谁能直言相告呢?希望您能劝他撤回军队扩展农业,致力于推行仁德恩惠,数年之中,我们东西两国再同时大举攻魏国,也不算晚,希望您刻地考虑和采纳我的建议!”后来诸葛恪果然如张嶷所言而失败。
吴群臣共议上奏,推孙峻为太尉,滕胤为司徒。有媚峻者言曰:“万机宜在公族,若承嗣为亚公,声名素重,众心所附,不可量也。”乃表峻为丞相、大将军,督中外诸军事,又不置御史大夫;由是士人失望。滕胤女为恪竦妻,胤以此辞位。孙峻曰:“鲧、禹罪不相及,滕侯何为!”峻与胤虽内不沾洽,而外相苞容,胤爵密侯,共事如前。
吴国的群臣共同建议上奏,推举孙峻为太尉,滕胤为司徒。有个向孙峻献媚的人说:“政务的权柄应由皇族掌握,如果滕胤当了司徒,地位仅次于太尉,而且他声名卓著,众人之心都归附他,那么他日后的势力则不可估量。”于是又上表请任命孙峻为丞相、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却不设置协助丞相理政务的御史大夫,因此士人都大失所望。滕胤的女儿是诸葛恪之诸葛竦的妻,滕胤以此为由想要辞职。孙峻对他说:“鲧之罪不会牵连到禹,你何必这样呢?”孙峻和滕胤虽然内心不甚洽,但理外事务却能互相包容。于是封滕胤的爵位为密侯,二人像以前一样一起共事。
齐王奋闻诸葛恪诛,下住芜湖,至建业观变。傅相谢慈等谏,奋杀之,坐废为庶人,徙章安。
齐王孙奋听说诸葛恪被诛杀,于是移居芜湖,想要到建业去观察事态变化。傅相谢慈等人劝谏他不要去,孙奋就把谢慈杀掉了。朝廷得知后,把孙奋废黜为庶民,徙居章安县。
南王和妃张氏,诸葛恪之甥也。先是恪有迁都之意,使治武昌,民间或言恪迎和立之。及恪被诛,丞相峻因此夺和玺绶,徙新都,又遣使者追赐死。初,和妾何氏生,诸姬德、谦、俊。和将死,与张妃别,妃曰:“吉凶当相随,终不独生。”亦自杀。何姬曰:“若皆从死,谁当字孤!”遂抚育及其三弟,皆赖以获全。
南王孙和的妃张氏,是诸葛恪的外甥女。早先诸葛恪有迁都的打算,就让孙和去修建武昌,民间有谣传说诸葛恪想要迎立孙和为天。诸葛恪被诛之后,丞相孙峻就因此事夺去了孙和的印玺,徙居到新都,又派使者随后追去赐孙和自杀。当初,孙和之妾何氏生了儿孙,其他姬妾生的儿有孙德、孙谦、孙俊。孙和将死时,与张妃决别,张妃说:“无论吉凶祸福,我当永远相随,决不独自活着。”然后也自杀而死。何姬说:“如果都相从而死,谁来抚养孤儿呢?”于是就抚育孙和他的三个弟弟,这些孩都依靠她才得以生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