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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纪五(4/10)

因此有的君王理夷、狄事务,就是防御夷狄常备不懈,虽然他们叩贡宝珍奇,边城并不放松守备,当他们起来作时,军队也不加以远征,就是希望境内安宁,疆域不受侵扰而已。

及至周室失统,诸侯专征,封疆不固,利害异心,戎、狄乘间,得中国,或招诱安抚以为己用,自是四夷侵,与中国错居。及秦始皇并天下,兵威旁达,攘胡,走越,当是时,中国无复四夷也。

“等到周王朝失去纲纪,诸侯恣意征伐,因此,彼此的疆域不稳定,诸侯因为利害关系而各存异心,西戎、北狄得以乘隙中原,有的诸侯招抚利诱他们为自己所用,从此四方各族相杂,与中原人错综而居。到秦始皇统一天下,兵威震邻,打击胡人,驱逐越人,到这时,中原地区不再有各夷族了。

汉建武中,援领陇西太守,讨叛羌,徙其余于关中,居冯翊、河东空地。数岁之后,族类蕃息,既恃其,且苦汉人侵之;永初之元,群羌叛,覆没将守,屠破城邑,邓骘败北,侵及河内,十年之中,夷、夏俱敝,任尚、贤,仅乃克之。自此之后,余烬不尽,小有际会,辄复侵叛,中世之寇,惟此为大。魏兴之初,与蜀分隔,疆场之戎,一彼一此。武帝徙武都氐于秦川,以弱寇国,捍御蜀虏,此盖权宜之计,非万世之利也。今者当之,已受其敝矣。

3“东汉建武年间,援担任陇西太守,征讨叛的羌人,迁徙羌人残余到关中,让他们居住在冯翊、河东的空荒之地。数年后,他们人繁衍生息,既倚仗自己的富,又苦于汉人的扰,东汉永初元年,羌人叛,消灭了当地守军,屠城破邑,邓骘也被击败。羌人侵河内郡。十年之中,羌汉都衰败了,任尚、贤仅仅是压制住他们而已。从此以后,残余火不灭,稍有机会,他们就不断扰叛。中世时的寇患,以这支羌人最严重。魏兴盛之初,与蜀国分隔,疆场上的戎人,也分属两国,魏武帝迁徙武都的氐人到秦川,想以此而削弱寇增国力,抵御蜀国。这实际是权宜之际,而不是从万世的利益上考虑的。今天我们所承受的这个现实,就已经遭受到那权宜之计的弊病的影响了。

夫关中土沃丰,帝王所居,未闻戎、狄宜在此土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而因其敝,迁之畿服,士庶玩习,侮其轻弱,使其怨恨之气毒于骨髓;至于蕃育众盛,则坐生其心。以贪悍之,挟愤怒之情,候隙乘便,辄为横逆;而居封域之内,无障之隔,掩不备之人,收散野之积,故能为祸滋蔓,暴害不测,此必然之势,已验之事也。当今之宜,宜及兵威方盛,众事未罢,徒冯翊、北地、新平、安定界内诸羌,著先零、罕、析支之地,徒扶风、始平、京兆之氐,还陇右,著平、武都之界,廪其路之粮,令足自致,各附本,反其旧土,使属国、抚夷就安集之。戎、晋不杂,并得其所,纵有猾夏之心,风尘之警,则绝远中国,隔阂山河,虽有寇暴,所害不广矣。

“关中土地服沃,产丰富,是帝王居住的地方,没有听说西戎、北狄应当在这块土地上居住。不属于我们的族类,他们的想法必定不同。但因为他们衰弱,把他们迁到离京城不远的地方,士人百姓习以为常,玩忽对待,欺侮他们的弱,使他们的怨恨刻骨铭心,一旦人繁育盛,便产生反叛之心。以他们贪婪悍的本,带着愤怒的心情,等候机会合适,就伺机叛。他们居住在封疆之内,没有障碍工事阻隔,抢掠没有防备的人,收掠散野的财,所以能够成为祸患而迅速蔓延,危害不可测度,这必然的趋势,是已经验证的事实。当今最好的办法是,趁军队威势正旺盛,战时的一切都未取消,迁徒冯翊、北地、新平、安定界内的各落羌人,安置在先零、罕、析支等地;迁徒扶风、始平、京兆的氐人,让他们去还归陇右,安置在平、武都地区,发给路上所需的粮,足以使他们自己到达。各自归附本族,返回故乡,让属国都尉、抚夷护军等官员依所辖地区集中安置他们。这样,西戎人与晋国人不相杂居,各得其所。即使他们有为华夏之心,兴起战的预兆,也与中原相隔极远,隔山阻河,虽然有敌寇作,所危害的地区也不会太广泛。

难者曰:氐寇新平,关中饥疫,百姓愁苦,咸望宁息;而使疲悴之众,徒自猜之寇,恐势尽力屈,绪业不卒,前害未及弭而后变复横矣。答曰:以今者群氐为尚挟余资,悔恶反善,怀我德惠而来柔附乎?将势穷尽,智力俱困,惧我兵诛以至于此乎?曰:无有余力,势穷尽故也。然则我能制其短长之命而令其退由己矣。夫乐其业者不易事,安其居者无迁志。方其自疑危惧,畏怖促遽,故可制以兵威,使之左右无违也。迨其死亡散,离逖未鸠,与关中之人,皆为仇,故可遐迁远,令其心不怀土也。夫圣贤之谋事也,为之于未有,治之于未不著而平,德不显而成。其次则能转祸为福,因败为功,值困必济,遇否能通。今遭敝事之终而不图更制之始,易辙之勤而遵覆车之轨,何哉!且关中之人百余万,率其少多,戎、狄居半,之与迁,必须实。若有穷乏,糁粒不继者,故当倾关中之谷以全其生生之计,必无挤于沟壑而不为侵掠之害也。今我迁之,传而至,附其族,自使相赡,而秦地之人得其半谷,此为济行者以廪粮,遗居者以积仓,宽关中之,去盗贼之原,除旦夕之损,建终年之益。若惮暂举之小劳而忘永逸之弘策,惜日月之烦苦而遗累世之寇敌,非所谓能创业垂统,谋及孙者也。

“驳难的人说:氐人叛刚刚平定,关中饥馑,行时疫,百姓愁苦,都盼望着安定休息;而要让疲惫病弱的人去迁移心存疑忌的敌人,恐怕会士气耗尽而力量不足,完成不了这一事业,这样,先前的灾害还没来得及消除,新的变故又会突然来。回答说:您认为现在氐人是还依靠剩余的资财,悔恨自己的过错而归于正念我们的好意恩惠而来顺从归附呢,还是走投无路,心智与兵力都已困乏,害怕我们武力剿除才到这一地步呢?我说:是没有余力,走投无路的缘故。这样我们就能掌握他们的命运而使他们的退都听从我们的调遣了。喜自己职业的人不会调换工作,满意自己住所的人没有迁居的想法。这时,他们正疑心有危险而惧怕,恐怖而张急迫,所以能够用武力的威慑来制服,使他们一都不敢违抗。趁着他们死亡逃离,散各,远离而没有聚集,加之他们与关中人,都是仇敌,所以能够把他们迁到僻远,让他们不怀念这个地方。圣贤之人谋事,在事情未发生时就置,在尚未动时就去治理,至未显现天下就已平定,恩德未炫事情就已成功。其次则能够转祸为福,转败势为成功,陷于困境能够渡过,遭遇阻而得疏通。现在您承受着旧措施所带来的结果而不谋求开始改变这一措施,偏不断变换路线而又沿着翻车的轨,这是为什么呢?再说关中的人一百多万,约略计算人比例,戎人、狄人占了一半,让他们继续居住或是迁移,都必须有粮,如果现欠缺,粥饭供应不能接继,就得拿关中的全来保全他们的生计,绝没有把他们弃置沟壑而不侵扰掠夺的理。现在我们将他们迁徒,沿途供给粮而使他们到达,让他们归往自己族类所在地,使他们自己养活自己,而秦地的人就能得到另一半粮。这就是供给迁徒者以途中粮,给留居者装满的粮仓,缓解关中的张,消除盗贼的源,费一朝一夕的开销,成就长年获益的基础。如果害怕短暂行动的小工程,而忘却一劳永逸的弘大方略,吝啬日月之间的麻烦劳苦,而给后世留下寇敌之患,这不是所说的能够创业并传后世,为孙后代着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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