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稍得休息。
八月,辛未,梁州刺史周访卒。访善于抚纳士众,皆为致死。知王敦有不臣之心,私常切齿。敦由是终访之世,未敢为逆。敦遣从事中郎郭舒监襄军,帝以湘州刺史甘卓为梁州刺史,督沔北诸军事,镇襄。舒既还,帝征为右丞;敦留不遣。
后赵王勒遣中山公虎帅步骑四万击徐龛,龛送妻为质,乞降,勒许之。蔡豹屯卞城,石虎将击之,豹退守下邳,为徐龛所败。虎引兵城封丘而旋,徙士族三百家置襄国崇仁里,置公族大夫以领之。
后赵王勒用法甚严,讳“胡”尤峻。殿既成,初有门之禁。有醉胡乘,突止车门。勒大怒,责门小执法冯翥。翥惶惧忘讳,对曰:“向有醉胡,乘驰,甚呵御之,而不可与语。”勒笑曰:“胡人正自难与言。”怒而不罪。
勒使张宾领选,初定五品,后更定九品。命公卿及州郡岁举秀才、至孝、廉清、贤良、直言、武勇之士各一人。
西平公张茂立兄骏为世。
蔡豹既败,将诣建康归罪,北中郎将王舒止之。帝闻豹退,遣使收之。舒夜以兵围豹,豹以为它寇,帅麾下击之;闻有诏,乃止。舒执豹送建康,冬,十月,丙辰,斩之。
王敦杀武陵内史向硕。帝之始镇江东也,敦与从弟导同心翼,帝亦推心任之,敦总征讨,导专机政,群从弟布列显要,时人为之语曰:“王与,共天下。”后敦自恃有功,且宗族盛,稍益骄恣,帝畏而恶之。乃引刘隗、刁协等以为腹心,稍抑损王氏之权,导亦渐见疏外。中书郎孔愉陈导忠贤,有佐命之勋,宜加委任;帝愉为司徒左长史。导能任真推分,澹如也,有识皆称其善兴废。而敦益怀不平,遂构嫌隙。
初,敦辟吴兴沈充为参军,充荐同郡钱凤于敦,敦以为铠曹参军。二人皆巧谄凶狡,知敦有异志,赞成之,为之画策。敦信之,势倾内外。敦上疏为导讼屈,辞语怨望。导封以还敦,敦复遣奏之。左将军谯王承,忠厚有志行,帝亲信之。夜,召承,以敦疏示之,曰:“王敦以顷年之功,位任足矣;而所求不已,言至于此,将若之何?”承曰:“陛下不早裁之,以至今日,敦必为患。”
刘隗为帝谋,心腹以镇方面。会敦表以宣城内史沈充代甘卓为湘州刺史,帝谓承曰:“王敦逆已著,朕为惠皇,其势不远。湘州据上之势,控三州之会,以叔父居之,何如?”承曰:“臣奉承诏命,惟力是视,何敢有辞!然湘州经蜀寇之馀,民凋弊,若得之,比及三年,乃可即戎;苟未及此,虽复灰,亦无益也。”十二月,诏曰:“晋室开基,方镇之任,亲贤并用,其以谯王承为湘州刺史。”长沙邓骞闻之,叹曰:“湘州之祸,其在斯乎!”承行至武昌,敦与之宴,谓承曰:“大王雅素佳士,恐非将帅才也。”承曰:“公未见知耳,铅刀岂无一割之用!”敦谓钱凤曰:“彼不知惧而学壮语,足知其不武,无能为也。”乃听之镇。时湘土荒残,公私困弊,承躬自俭约,倾心绥抚,甚有能名。
句丽寇辽东,慕容仁与战,大破之,自是不敢犯仁境。
◎ 太兴四年辛巳,公元三二一年
,二月,徐龛复请降。
张茂筑灵钧台,基九仞。武陵阎曾夜叩府门呼曰:“武公遣我来,言‘何故劳民筑台!’”有司以为妖,请杀之。茂曰:“吾信劳民。曾称先君之命以规我,何谓妖呼!”乃为之罢役。
三月,癸亥,日中有黑。著作佐郎河东郭璞以帝用刑过差,上疏,以为:“错缪,皆繁刑所致。赦不数,然产知铸刑书非政之善,不得不作者,须以救弊故也。今之宜赦,理亦如之。”
后赵中山公虎攻幽州刺史段匹磾于厌次,孔苌攻其统内诸城,悉之。段文鸯言于匹磾曰:“我以勇闻,故为民所倚望。今视民被掠而不救,是怯也。民失所望,谁复为我致死!”遂帅壮士数十骑战,杀后赵兵甚众。乏,伏不能起。虎呼之曰:“兄与我俱夷狄,久与兄同为一家。今天不违愿,于此得相见,何为复战!请释仗。”文鸯骂曰:“汝为寇贼,当死日久,吾兄不用吾策,故令汝得至此。我宁斗死,不为汝屈!”遂下苦战,槊折,执刀战不已,自辰至申。后赵兵四面解罗披自鄣,前执文鸯;文鸯力竭被执,城内夺气。
匹磾单骑归朝,邵续之弟乐安内史洎勒兵不听。洎复执台使王英送于虎,匹磾正责之曰:“卿不能遵兄之志,吾不得归朝,亦已甚矣!复执天使者?我虽夷狄,所未闻也!”洎与兄缉、竺等舆榇降。匹磾见虎曰:“我受晋恩,志在灭汝,不幸至此,不能为汝敬也。”后赵王勒及虎素与匹磾结为兄弟,虎即起拜之。勒以匹磾为冠军将军,文鸯为左中郎将,散诸民三万馀,复其本业,置守宰以抚之。于是幽、冀、并三州皆于后赵。匹磾不为勒礼,常著朝服,持晋节;久之,与文鸯、邵续皆为后赵所杀。
五月,庚申,诏免中州良民遭难为扬州诸郡僮客者,以备征役。尚书令刁协之谋也,由是众益怨之。
终南山崩。
秋,七月,甲戌,以尚书仆渊为征西将军、都督司、兗、豫、并、雍、冀六州诸军事、司州刺史,镇合;丹杨尹刘隗为镇北将军、都督青、徐、幽、平四州诸军事、青州刺史,镇淮。皆假节领兵,名为讨胡,实备王敦也。
隗虽在外,而朝廷机事,退士大夫,帝皆与之密谋。敦遗隗书曰:“顷承圣上顾眄足下,今大贼未灭,中原鼎沸,与足下及周生之徒戮力王室,共静海内。若其泰也,则帝祚于是乎隆;若其否也,则天下永无望矣。”隗答曰:“‘鱼相忘于江湖,人相忘于术。’‘竭肱之力,效力以忠贞’,吾之志也。”敦得书,甚怒。
壬午,以骠骑将军王导为侍中、司空、假节、录尚书、领中书监。帝以敦故,并疏忌导。御史中丞周嵩上疏,以为:“导忠素竭诚,辅成大业,不宜听孤臣之言,惑疑似之说,放逐旧德,以佞伍贤,亏既往之恩,招将来之患。”帝颇寤,导由是得全。
八月,常山崩。
豫州刺史祖逖,以渊吴士,虽有才望,无弘致远识;且己翦荆棘、收河南地,而渊雍容,一旦来统之,意甚怏怏;又闻王敦与刘、刁构隙,将有内难,知大功不遂,激发病;九月,壬寅,卒于雍丘。豫州士女若丧父母,谯、梁间皆为立祠。王敦久怀异志,闻逖卒,益无所惮。
冬,十月,壬午,以逖弟约为平西将军、豫州刺史,领逖之众。约无绥御之才,不为士卒所附。
初,范李产避依逖,见约志趣异常,谓所亲曰:“吾以北方鼎沸,故远来就此,冀全宗族。今观约所为,有不可测之志。吾托名姻亲,当早自为计,无事复陷于不义也,尔曹不可以目前之利而忘久长之策。”乃帅弟十馀人间行归乡里。
十一月,皇孙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