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乃问璞曰:“卿更筮吾寿几何?”璞曰:“思向卦,明公起事,必祸不久;若住武昌,寿不可测。”敦大怒曰:“卿寿几何?”曰:“命尽今日日中。”敦乃收璞,斩之。
王郭见到诏书,十分震怒,但因病情愈加沉重,自己不能任将战。将要发兵攻打京师以前,让记室郭璞占卦,郭璞说:“事情不会成功。”王敦历来怀疑郭璞在帮助温峤、庾亮,等到听说卦呈凶兆,便问郭璞说:“你再算算我的寿命还有多长?”郭璞说:“由刚才的卦象推算,明公如果起兵,灾祸必定不久将至;如果仍旧住在武昌,享年长不可测。”王敦大怒,说:“你的命多长?”敦璞回答说“今天正午毕命。”王敦于是拘捕郭璞,将他斩首。
敦使钱凤及冠军将军邓岳、前将军周抚等帅众向京师。王谓敦曰:“此乃家事,吾当自行。”于是以为元帅。凤等问曰:“事克之日,天云何?”敦曰:“尚未南郊,何得称天!便尽卿兵势,保护东海王及裴妃而已。”乃上疏以诛臣温峤等为名。秋,七月,壬申朔,王等陆五万奄至江宁南岸,人情惧。温峤移屯北,烧朱雀桁以挫其锋,等不得渡。帝亲将兵击之,闻桥已绝,大怒。峤曰:“今宿卫寡弱,征兵未至,若贼豕突,危及社稷,宗庙且恐不保,何一桥乎!”
王郭让钱凤和冠军将军邓岳、前将军周抚等率领士众向京师发。王对王敦说:“这本是我们王家的事,我应当亲自去。”王敦便任命王为全军的主帅。钱凤等人问:“事成之日,把天怎么办?”王敦说:“还没南郊祭天,哪能够称天!只动你们所有的兵力,保护东海王和裴妃而已。”于是以诛杀臣温峤等人为由,给明帝上疏。秋季,七月,壬申朔(初一),王等军、步卒共五万人涌至江宁秦淮河南岸,京城人心惶惶。温峤移兵驻屯河北岸,烧毁了朱雀桁用以暂挫敌方锋。王等人无法渡河。明帝想亲自领兵攻击,听说渡桥已断,然大怒。温峤说:“现在宿卫的士卒人数少、力弱,征召的援军没到,如果让敌寇窜,将会危及朝廷,那时连祖先的宗庙恐怕都难保,何必吝啬一座桥呢!”
司徒导遗书曰:“近承大将军困笃,或云已有不讳。寻知钱凤大严,肆逆;谓兄当抑制不逞,还藩武昌,今乃与犬羊俱下。兄之此举,谓可得如大将军昔年之事乎?昔者佞臣朝,人怀不宁,如导之徒,心思外济。今则不然。大将军来屯于湖,渐失人心,君危怖,百姓劳弊。临终之日,委重安期;安期断几日?又于时望,便可袭宰相之迹邪?自开辟以来,颇有宰相以孺为之者乎?诸有耳者,皆知将为禅代,非人臣之事也。先帝中兴,遗在民;圣主聪明,德洽朝野。兄乃妄萌逆节,凡在人臣,谁不愤叹!导门小大受国厚恩,今日之事,明目张胆,为六军之首,宁为忠臣而死,不为无赖而生矣!”不答。
司徒王导送信给王说:“近来听说大将军王敦病重垂危,有人说已遇不幸。不久知钱凤大加戒严,想肆行逆不之事。我认为兄长应当抑制他们,不使其得逞,所以应回军藩守武昌,现在却与愚昧无知之人一同前来。兄长这举动,是以为能成如同大将军当年所的事吗?当初佞臣败坏朝政,人心不平,像我这样的人,也心存外念,现在则不同。大将军自从前来屯军于湖,便逐渐失去民心,正直的君到危险和恐惧,百姓劳累疲敝。临终之时,将重任委托给王应,王应断才有几天?再说凭他当时名望,就能承袭宰相的职位吗?自从天地开辟以来,可有宰相的职位让孺小儿担任的?凡是有耳听说此事的人,都知将要行的这禅代,不是为人臣者所当的。先帝中兴国家,遗留惠在民间;当今圣主耳聪目明,恩德遍于朝野。兄长却想轻妄的启衅作,凡据有人臣之位的,谁不为此愤慨!王导一门老小蒙受国家的厚恩大德,今天此事,我明目张胆地任六军统帅,宁肯为忠臣战死,也不愿当一个无赖苟活!”王不答复。
或以为“王、钱凤众力百倍,苑城小而不固,宜及军势未成,大驾自拒战。”郗鉴曰:“群逆纵逸,势不可当;可以谋屈,难以力竞。且等号令不一,抄盗相寻,吏民惩往年暴掠,皆人自为守。乘逆顺之势,何忧不克!且贼无经略远图,惟恃豕突一战;旷日持久,必启义士之心,令智力得展。今以此弱力敌彼寇,决胜负于一朝,定成败于呼,万一蹉跌,虽有申胥之徒,义存投袂,何补于既往哉!”帝乃止。
有人认为:“王、钱凤的军队人数和战斗力都要百倍。苑城既小又不固,应当乘敌军势未成之时,皇帝大驾亲自城抗敌。”郗鉴说:“党来势恣纵,势不可当;只能靠计谋取胜,难以力敌。况且王等人军令不齐,劫掠不断,官吏民众有鉴于往年被凶暴地掠夺资财,人人都自行守备。只要利用顺逆的情势,何愁不能克敌!再说敌寇毫无谋略和长远设想,只靠盲目奔突一战;旷日持久,必定会启导义士的心神,使他们的智慧和力量得以施展。现在如果以这样弱小的力量与敌抗衡,期望一朝决定胜负,瞬间判别成败,万一有所闪失,即使有申包胥这样的人愿意赴难救援,于既成事实又有什么补益呢!”明帝这才罢休。
帝帅诸军屯南皇堂。癸酉夜,募壮士,遣将军段秀、中军司曹浑等帅甲卒千人渡,掩其未备。平旦,战于越城,大破之,斩其前锋将何康。秀,匹之弟也。
明帝统领各军城屯驻南皇堂。癸酉(初三)夜间,招募勇士,派将军段秀、中军司曹浑等率领甲士千人渡秦淮河,攻其不备。清晨,在越城与敌战,大胜,斩杀其前锋将领何康。段秀即段匹的兄弟。
敦闻败,大怒曰:“我兄,老婢耳;门衰,世事去矣!”顾谓参军吕宝曰:“我当力行。”因作势而起,困乏,复卧。乃谓其舅少府羊鉴及王应曰:“我死,应便即位,先立朝廷百官,然后营葬事。”敦寻卒,应秘不发丧,裹尸以席,蜡涂其外,埋于厅事中,与诸葛瑶等日夜纵酒乐。
王郭听说王战败,然大怒说:“我这个兄长只是个老婢,门衰落,大事完了!”回对参军吕宝说:“我要尽力起行,”随即用力起来,因气力困乏,只好又躺下。于是对自己的舅父、少府羊鉴和王应说:“我死后王应立即即帝位,先设立朝廷百官,然后再安排葬事。”王敦不久即死,王应隐瞒不公布死讯,用席包裹尸,外面涂蜡,埋在议事厅中,和诸葛瑶等人日夜纵酒乐。
帝使吴兴沈桢说沈充,许以为司空。充曰:“三司瞻之重,岂吾所任!币厚言甘,古人所畏也。且丈夫共事,终始当同,岂可中改易,人谁容我乎!”遂举兵趣建康。宗正卿虞潭以疾归会稽,闻之,起兵馀姚以讨充。帝以潭领会稽内史。前安东将军刘超、宣城内史钟雅皆起兵以讨充。义兴人周蹇杀王敦所署太守刘芳,平西将军祖约逐敦所署淮南太守任台。
明帝让吴兴人沈桢劝说沈充倒戈,许诺让他任司空。沈充说:“三司是众人共同敬仰的要职,岂是我所能胜任的!礼重言甜,正是古人所畏惧的。况且大丈夫与人共事,便应始终同心,怎能中途改弦易辙,他人谁还能容我!”随即发兵奔赴建康。宗正卿虞潭因病回家乡会稽,听说此事,从馀姚起兵讨伐沈充。明帝任命虞潭兼领会稽内史。前安东将军刘超、容城内史钟雅也都起兵征讨沈充。义兴人周蹇杀死王敦任命的太守刘芳,平西将军祖约赶走了王敦任命的淮南太守任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