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河北之骑，足以来赴。夫以白起、韩信、项籍之勇，犹发梁焚舟，背而阵。今停船渚，引兵造城，前对敌，顾临归路，此兵法之所诫。若攻未，胡骑卒至，惧桓不知所为而舟中之指可掬也。今光所将皆殿中兵，宜令所向有征无战。而顿之城之下，以国之爪士击寇之下邑，得之则利薄而不足损敌，失之则害重而足以益寇，惧非策之长者也。”乃止。

当时左卫将军陈光请求伐后赵，成帝下诏派陈光攻寿，蔡谟上疏说：“寿城小但固，从寿至琅邪，城墙互相可以望见，一城受攻，各城必然来救援。再者，君王的军队在路途上需要五十多天，先驱者还没到达，消息已经传播很久了，敌贼的邮驿，以一日千里的速度传递消息，那么黄河以北的骑兵，就完全可以赶来救援。以白起、韩信、项籍那样的勇将，还要挖断桥梁，焚毁舟船，背而战。现在想把舟船停泊在渚中备用，领兵前往敌城，前方面对敌，回顾望归路，这正是兵法所戒的大忌。如果攻不能取胜，胡虏的骑兵突然到达，恐怕中行桓不知所措、士兵争船渡河，以致被砍断的手指双手可捧的局面又将重演。现在陈光统领的都是中兵，应该让他们到哪里都是只有征但不战。现在却屯兵于城之下，用国家的中锐攻击敌人的下等城邑，取胜则得利微小不足以给敌人造成多大伤害，失败则损失惨重足以有利于敌寇，这恐怕不是周全的计策。”伐后赵之事这才中止。

[11]初，陶侃在武昌，议者以江北有邾城，宜分兵戍之；侃每不答，而言者不已。侃乃渡猎，引将佐语之曰：“我所以设险而御寇者，正以长江耳。邾城隔在江北，内无所倚，外接群夷。夷中利；晋人贪利，夷不堪命，必引虏寇。此乃致祸之由，非以御寇也。且吴时戍此城用三万兵，今纵有兵守，亦无益于江南；若羯虏有可乘之会，此又非所资也。”

[11]当初，陶侃镇守武昌，有人论议，认为长江北岸有邾城，应当分兵戍守。陶侃常常不作答复，但总有人提及此事。陶侃于是渡江围猎，召来将佐们告诉他们说：“我之所以设置险阻防御敌寇，正因为有长江而已。邾城隔在长江北岸，自没有可以依仗的天险，外与各夷族接壤，对夷人来说利害关系更大。如果我们贪图小利，夷人不能忍受，必定领兵前来侵犯，这正是导致祸的由，不是用以抵御敌寇的好方法。况且吴国当初戍守此城，动用了三万兵众，现在纵然派兵戍守，对江南来说也没什么太大的好；如果羯族敌虏有可乘之机，占据邾城又没有什么太大的帮助。”

及庾亮镇武昌，卒使宝、樊峻戍邾城。赵王虎恶之，以夔安为大都督，帅石鉴、石闵、李农、张貉、李菟等五将军、兵五万人寇荆、扬北鄙，二万骑攻邾城。宝求救于庾亮，亮以城固，不时遣兵。

等到庾亮镇守武昌，最终还是派宝、樊峻戍守邾城。后赵王石虎憎恶，任用夔安为大都督，率同石鉴、石闵、李农、张貉、李菟五位将军，兵众共五万人侵犯荆州和扬州的北边境，另派二万骑兵攻邾城。宝向庾亮求救，庾亮认为邾城城池固，没有及时派兵。

九月，石闵败晋兵于沔，杀将军蔡怀；夔安、李农陷沔南；朱保败晋兵于白石，杀郑豹等五将军；张貉陷邾城，死者六千人，宝，樊峻突围走，赴江溺死。夔安据胡亭，寇江夏；义将军黄冲、义太守郑皆降于赵。安围石城，竟陵太守李拒战，破之，斩首五千余级，安乃退。遂掠汉东，拥七千余迁于幽、冀。

九月，石闵在沔南打败晋兵，杀死将军蔡怀。夔安、李农攻陷沔南，朱保在白石打败晋兵，杀死郑豹等五位将军。张貉攻下邾城，邾城战死者有六千人。宝、樊峻突围逃，渡江时溺而死。夔安据胡亭，侵犯江夏，义将军黄冲，义太守郑都投降赵军。夔安前包围石城，竟陵太守李发兵抵抗，战败夔安，斩首五千多级，夔安这才退走，乘势劫掠汉以东，挟持民众七千多迁徙到幽州、冀州。

是时庾亮犹上疏迁镇石城，闻邾城陷，乃止。上表陈谢，自贬三等，行安西将军；有诏复位。以辅国将军庾怿为豫州刺史，监宣城、庐江、历、安丰四郡诸军事、假节，镇芜湖。

此时庾亮还在上疏想将镇守地移至石城，听说邾城失陷，这才作罢。给成帝上表谢罪，自行乞求贬职三等，行安西将军职位。成帝下诏让他恢复原位，任命辅国将军庾怿为豫州刺史，监宣城、庐江、历、安丰四郡诸军事，假节，镇守芜湖。

[12]赵王虎患贵戚豪恣，乃擢殿中御史李为御史中丞，特加亲任，中外肃然。虎曰：“联闻良臣如猛虎，步旷野而豺狼避路，信哉！”

[12]后赵王石虎忧虑贵戚们狂放恣肆，于是提升殿中御史李为御史中丞，特别加以和信任，朝廷内外为此肃然。石虎说：“我听说良臣如同猛虎，信步行走于旷野，豺狼因此避开行路，的确如此！”

虎以抚军将军李农为使持节、监辽西·北平诸军事、征东将军、营州牧，镇令支。农帅众三万与征北大将军张举攻燕凡城。燕王以卢城大悦绾为御难将军，授兵一千，使守凡城。及赵兵至，将吏皆恐，弃城走。绾曰：“受命御寇，死生以之。且凭城守，一可敌百，敢有妄言惑众者斩！”众然后定。绾先士卒，亲冒矢石；举等攻之经旬，不能克，乃退。虎以辽西迫近燕境，数遭攻袭，乃悉徙其民于冀州之南。

石虎任命抚军将军李农为使持节，监辽西、北平诸军事，征东将军，营州牧，镇守令支。李农率领士众三万人，会同征北大将军张举攻燕国的凡城。前燕王慕容任用卢城主悦绾为御难将军，调拨士兵一千人，让他守卫凡城。等到后赵军队到达凡城，将吏们都十分恐慌，想弃城而逃。悦绾说：“我们受命抵御敌寇，应将生死置之度外，况且据城守，一人可以抵挡百人，胆敢妄言惑众的人斩首！”大家这才安定，悦绾先士卒，亲承受矢飞石。张举等人攻十多天，不能取胜，于是退军。石虎因为辽西迫近燕国边境，多次遭到攻袭，于是把民众全迁徙到冀州以南。

[13]汉主寿疾病，罗恒、解思明复议奉晋；寿不从。李演复上书言之；寿怒，杀演。

[13]成汉国主李寿病重，罗恒、解思明又论议推奉李晋为储君，李寿不同意。李演又上书谈及这件事，李寿发怒，杀死李演。

寿常慕汉武、魏明之为人，耻闻父兄时事，上书者不得言先世政教，自以为胜之也。舍人杜袭作十篇，托言应璩以讽谏。寿报曰：“省诗知意。若今人所作，乃贤哲之话言；若古人所作，则死鬼之常辞耳。”

李寿时常仰慕汉武帝、魏明帝的为人，以听到父兄当时的事迹为耻辱，上书的人都不得提及先世的政教业绩，自认为胜过他们。舍人杜袭写诗十篇，假托是应琚所作，用婉言隐语来劝谏李寿。李寿回复说：“我审读诗篇，已知其意。如果是今人所作，确实是贤哲的善言；如果是古人所作，那么不过是死鬼常说的话。”

[14]燕王自以称王未受晋命，冬，遣长史刘翔、参军鞠运来献捷论功，且言权假之意，并请刻期大举，共平中原。

[14]前燕王慕容自认为称王没有受晋王室的任命，冬季，派长史刘翔、参军鞠运前来献俘虏和战利品、报告功绩，并且说明假摄称王的意愿。又请求约定日期，大举起兵，共同平定中原。

击句丽，兵及新城，句丽王钊乞盟，乃还。又使其恪、霸击宇文别。霸年十三，勇冠三军。

慕容攻击句丽，军队到达新城，句丽王钊乞求结盟和好，于是前燕军退还。慕容又派儿慕容恪、慕容霸攻击宇文氏的别。慕容霸年方十三，勇冠三军。

[15]张骏立辟雍、明堂以行礼。十一月，以世重华行凉州事。

[15]张骏设立辟雍、明堂以行宣教礼仪活动。十一月，让世张重华兼凉州事务。

[16]十二月，丁丑，赵太保桃豹卒。

[16]十二月，丁丑（初七），后赵太保桃豹故去。

[17]丙戌，以骠骑将军琅邪王岳为侍中、司徒。

[17]丙戌（十六日），东晋朝廷任命骠骑将军、琅邪王司岳为侍中、司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