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镇戍之中,非但捍御上而已;缓急赴告,骏奔不难。若移乐乡,远在西陲,一朝江渚有虞,不相接救。方岳重将,固当居要害之地,为内外形势,使窥之心不知所向。昔秦忌亡胡之谶,卒为刘、项之资;周恶弧之谣,而成褒姒之。是以达人君,直而行,禳避之,皆所不取;正当择人事之胜理,思社稷之长计耳。”朝议亦以为然。翼乃止。
[5]庾翼在武昌,常有妖异的事情发生,便想将镇守地转移到乐乡。征虏长史王述给庾冰写信说:“乐乡距离武昌有千里之遥,数万士众,一旦真的移徙,又要修筑城郭,对公家、对私人都是烦劳困扰。再说江州需要溯而上,行几千里供给军府资用,所费的劳力徭役加倍,此外,武昌在江东镇戍地至西陲的中,作用不仅是防御抵抗由上而下的敌寇,而且一旦发生急情况或者有需要快速禀报的事,快奔驰都不难及时赶到。如果移镇乐乡,远西陲边远之地,一旦长江沿岸有忧患发生,就来不及相救。驻守地方的重要将领,本来就应当居住在要害的地方,成为对内对外的屏障要冲,使寇贼虽有窥伺之心却无机可乘。以往秦王赢政忌惮胡人将灭亡秦国的谶言,最终被刘、项羽所利用;周宣王厌恶弧的童谣,却造成周幽王时的褒姒之。所以通达之人、有君,直而行,都不采取禳避妖异的作法,此时正应当决择人事的大理,考虑国家的长远之计。”朝廷论议都认为很对,庾翼这才打消迁徙的念。
[6]夏,五月,乙卯,帝不豫;六月,庚寅,疾笃。或诈为尚书符,敕门无得内宰相;众皆失。庾冰曰:“此必诈也。”推问,果然。帝二丕、奕,皆在襁褓。庾冰自以兄弟秉权日久,恐易世之后,亲属愈疏,为他人所间,每说帝以国有敌,宜立长君;请以母弟琅邪王岳为嗣,帝许之。中书令何充曰:“父相传,先王旧典,易之者鲜不致。故武王不授圣弟,非不也。今琅邪践阼,将如孺何!”冰不听。下诏,以岳为嗣,并以奕继琅邪哀王。壬辰,冰、充及武陵王、会稽王昱、尚书令诸葛恢并受顾命。癸巳,帝崩。帝幼冲嗣位,不亲庶政;及长,颇有勤俭之德。
[6]夏季,五月,乙卯(疑误),成帝不适。六月,庚寅(初五),病情加重。有人伪造尚书符令,敕令皇门人不许让宰相内,众人都大惊失。庾冰说:“这一定有诈。”推究查问,果然如此。成帝的两个儿司丕和司奕年幼,都在襁褓之中。庾冰因为自己兄弟执掌朝政已久,怕皇帝换代之后,自己与皇帝亲属之间的关系愈加疏远,因而被他人所乘,常常劝说成帝国家外有敌,应当册立年纪大的君王,并请求让成帝的同母兄弟、琅邪王司岳为皇位继承人,成帝同意了。中书令何充说:“皇位父相传,这是先王确立的旧制,改变旧制很少有不导致祸的。所以周武王不把天之位传授圣贤的兄弟周公,并不是因为不他。现在如果琅邪王即位,拿两孺怎么办!”庾冰不听。成帝下诏,让司岳为皇位继承人,并让自己的儿司奕承袭琅邪哀王司安国的封号。壬辰(初七),庾冰、何充以及武陵王司、会稽王司昱、尚书令诸葛恢同时受任顾命国政。癸己(初八),成帝驾崩。成帝年幼时继位,不亲自理政务。等到年岁渐大,颇有勤俭的德行。
[7]甲午,琅邪王即皇帝位,大赦。
[7]甲午(初九),琅邪王司岳即帝位,大赦天下。
[8]己亥,封成帝丕为琅邪王,奕为东海王。
[8]己亥(十四日),封成帝儿司丕为琅邪王,司奕为东海王。
[9]康帝亮不言,委政于庾冰、何充。秋,七月,丙辰,葬成帝于兴平陵。帝徒行送丧,至阊阖门,乃升素舆至陵所。既葬,帝临轩,庾冰、何充侍坐。帝曰:“朕嗣鸿业,二君之力也。”充曰:“陛下龙飞,臣冰之力也;若如臣议,不睹升平之世。”帝有渐。己未,以充为骠骑将军、都督徐州、扬州之晋陵诸军事、领徐州刺史,镇京,避诸庾也。
[9]康帝居丧不言,把朝政委给庾冰和何充。秋季,七月,丙辰(初一),成帝葬兴平陵。康帝徒步行走送葬,直至阊阖门,然后登上素白的车舆到达陵墓所在地。葬事结束后,康帝驾临殿前,庾冰、何充侍坐于旁。康帝说:“朕继承国家大业,靠得是你们二人之力。”何充说:“陛下龙飞登宝座,是庾冰的力。如果像我所说的那样,那么陛下就不能目睹这升平之世了。”康帝面有惭。己未(初四),任命何充为骠骑将军、都督徐州、扬州的晋陵诸军事、兼领徐州刺史,镇守京,以避让庾氏家族。
[10]冬,十月,燕王迁都龙城,赦其境内。
[10]冬季,十月,前燕王慕容迁都至龙城,赦其境内罪囚。
建威将军翰言于曰:“宇文盛日久,屡为国患。今逸豆归篡窃得国,群情不附;加之识庸暗,将帅非才,国无防卫,军无伍。臣久在其国,悉其地形;虽远附羯,声势不接,无益救援;今若击之,百举百克。然句丽去国密迩,常有窥之志;彼知宇文既亡,祸将及己,必乘虚,掩吾不备。若少留兵则不足以守,多留兵则不足以行。此心腹之患也,宜先除之;观其势力,一举可克。宇文自守之虏,必不能远来争利。既取句丽,还取宇文,如返手耳。二国既平,利尽东海。国富兵,无返顾之忧,然后中原可图也。”曰:“善!”
建威将军慕容翰对慕容说:“宇文盛日久,屡次成为国家的忧患,现在宇文逸豆归篡权夺国,群情不肯依附。加上他情见识都平庸昏昧,所用将帅没有才能,国家没有防卫措施,军队没有严密组织。我长久地居住在他们国家,熟知地形。他们虽然依附远方大的羯人,但声威、力量都远不可及,对救援没什么帮助。现在如果攻击宇文,定是百战百胜。不过句丽与我国近在咫尺,对我们常有窥探的心志。他们知宇文氏灭亡后,祸患将降临到自己的上,必定会乘虚而,袭我不备。如果留下少量兵力,不足以守御;多留军队则又不能攻克宇文,这是我们的心腹之患,应当先行除去。我观察句丽的力量,我们可以一战而胜。宇文氏是自己保守自己的人,一定不会到远方来与我国争夺利益。攻取句丽后,回过来攻取宇文,就易如反掌了。这两个国家被平定后,我们便可以尽得东海之利,国富兵,没有后顾之忧,然后就有可能图谋中原了。”慕容说:“好!”将击句丽。句丽有二,其北平阔,南险狭,众从北,翰曰:“虏以常情料之,必谓大军从北,当重北而轻南。王宜帅锐兵从南击之,其不意,都不足取也。别遣偏师从北;纵有蹉跌,其腹心已溃,四支无能为也。”从之。
前燕军准备攻句丽。通住句丽的路有两条,一条是北,地形平阔,一条是南,地势险要狭窄,大家都想走北。慕容翰说:“敌虏据常情忖度,必定认为大军会走北,肯定是重北而轻南。大王应当率领兵由南攻击,其不意,其都城都唾手可得。另遣偏师由北发,即使遭受挫折,但他们的腹心已经溃败,四肢便无能为力了。”慕容听从了他的献策。
十一月,自将劲兵四万南,以慕容翰、慕容霸为前锋;别遣长史王等将兵万五千北以伐句丽。句丽王钊果遣弟武帅兵五万拒北,自帅赢兵以备南。慕容翰等先至,与钊合战,以大众继之。左常侍鲜于亮曰:“臣以俘虏蒙王国士之恩,不可以不报;今日,臣死日也。”独与数骑先犯句丽陈,的向摧陷。句丽陈动,大众因而乘之,句丽兵大败。左长史韩寿斩句丽将阿佛和度加,诸军乘胜追之,遂都。钊单骑走,轻车将军慕舆追获其母周氏及妻而还。会王等战于北,皆败没,由是不复穷追。遣使招钊,钊不。
十一月,慕容亲自带领锐士兵四万人循南发,让慕容翰、慕容霸为先锋,另派长史王等率兵众一万五千人由北发,征伐句丽。句丽王钊果然派遣兄弟武率领兵五万人在北迎敌,自己带领羸弱的士兵防备南。慕容翰等人最先到达,与钊战,慕容率领大军陆续赶来。左常侍鲜于亮说:“我以俘虏的份蒙受燕王以国士之礼相待的恩泽,不能不报答。今天就是我以死报效的日。”独自同数名骑兵先行冲击句丽的战阵,所到之敌军均遭挫败。句丽的军阵动,燕国大军乘势攻击,句丽军队大败。左长史韩寿斩杀句丽将领阿佛和度加,各路军队乘胜追袭,于是都。句丽王钊独自骑逃跑,轻车将军慕舆追击,抓获句丽王的母亲周氏和他的妻后返回。适逢王等人在北与句丽的军队作战,均遭败绩,因此慕容不再穷追句丽王,派使者招安他,他躲藏不肯来。
将还,韩寿曰:“句丽之地,不可戍守。今其主亡民散,潜伏山谷;大军既去,必复鸠聚,收其余烬,犹足为患。请载其父尸、囚其生母而归,俟其束自归,然后返之,抚以恩信,策之上也。”从之。发钊父乙弗利墓,载其尸,收其府库累世之宝,虏男女五万余,烧其室,毁都城而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