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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纪二十六(10/10)

“三国之君皆,故敌国取之,易于拾遗。今晋虽无德,未有大罪,愿陛下且兵积谷,以待其衅。”于是群臣各言利害,久之不决。曰:“此所谓筑舍傍,无时可成。吾当内断于心耳!”

左卫率石越说:“今木星、土星居于斗宿,福德在吴地,如果讨伐他们,必有天灾。而且他们凭借着长江天险,百姓又为其所用,恐怕不能讨伐!”苻说:“过去周武王讨伐商纣,就是逆太岁运行的方向而,也违背了占卜的结果。天隐微幽远,不容易确知。夫差、孙皓全都据守江湖,但也不能免于灭亡。如今凭借我兵众,把鞭投之于长江,也足以断绝,又有什么天险足以凭借呢!”石越回答说:“商纣、夫差、孙皓这三国之君,全都,所以敌对的国家攻取他们,就像俯拣拾遗一样容易。如今晋朝虽然缺乏德,但没有大的罪恶,愿陛下暂且兵不动,积聚粮谷等,等待他们灾祸的降临。”于是群臣们各言利害,久久未能决定。苻说:“这正所谓在路旁边修筑屋舍,没有什么时候能够建成。我要自我决断了!”

群臣皆,独留平公,谓之曰:“自古定大事者,不过一二臣而已。今众言纷纷,徒人意,吾当与汝决之。”对曰:“今伐晋有三难:天不顺,一也;晋国无衅,二也;我数战兵疲,民有畏敌之心,三也。群臣言晋不可伐者,皆忠臣也,愿陛下听之。”曰:“汝亦如此,吾复何望!吾兵百万,资仗如山;吾虽未为令主,亦非暗劣。乘累捷之势,击垂亡之国,何患不克,岂可复留此残寇,使长为国家之忧哉!”泣曰:“晋未可灭,昭然甚明。今劳师大举,恐无万全之功。且臣之所忧,不止于此。陛下育鲜卑、羌、羯,布满畿甸。此属皆我之仇。太独与弱卒数万留守京师,臣惧有不虞之变生于腹心肘掖,不可悔也。臣之顽愚,诚不足采;王景略一时英杰,陛下常比之诸葛武侯,独不记其临没之言乎!”不听。于是朝臣谏者众,曰:“以吾击晋,校其弱之势,犹疾风之扫秋叶,而朝廷内外皆言不可,诚吾所不解也!”

群臣们都去了,唯独留下了平公苻。苻对他说:“自古参与决定大事的人,不过是一两个大臣而已。如今众说纷纭,只能扰人心,我要与你来决定此事。”苻对苻说:“如今讨伐晋朝有三难:天不顺,此其一;晋国自无灾祸,此其二;我们频繁征战,士兵疲乏,百姓怀有畏敌之心,此其三。群臣当中说不能讨伐晋朝的人,全都是忠臣,希望陛下听从他们的意见。”苻一变说:“你也是如此,我还能寄希望于谁呢!我有兵百万,资财兵堆积如山;我虽然不是完的君主,但也不是昏庸之辈。乘着捷报频传之势,攻击垂死挣扎之国,还怕攻不下来?怎么可以再留下这些残敌,使他们长久地成为国家的忧患呢!”苻哭泣着说:“晋朝无法灭掉,事情非常明显。如今大规模地动疲劳的军队,恐怕不会获得万无一失的战功。况且我所忧虑的,还不仅于此。陛下养育鲜卑人、羌人、羯人,让他们布满京师,这些人都对我们有仇大恨。太独自和数万弱兵留守京师,我害怕有不测之变现在我们的心腹地区,后悔不及。我的愚妄之见,确实不值得采纳,王猛是一时的英明杰之人,陛下常常把他比作诸葛亮,为什么唯独不铭记他的临终遗言呢!”苻依然没有听从。此时向苻谏的朝臣很多,苻说:“以我们的力量攻打晋朝,比较双方的弱之势,就像疾风扫秋叶一样,然而朝廷内外都说不能攻打,这确实令我百思不得其解!”

宏曰:“今岁在吴分,又晋君无罪,若大举不捷,恐威名外挫,财力内竭,此群下所疑也!”曰:“昔吾灭燕,亦犯岁而捷,天固难知也。秦灭六国,六国之君岂皆暴乎!”

苻宏说:“如今木星在吴地的分野,再加上晋朝国君没有罪恶,如果大举攻而不能取胜,在外威风名声受挫,在内资财力量耗尽,这就是导致群臣们产生疑问的原因!”苻说:“过去我消灭燕国,也违背了木星的征兆,但取得了胜利,天本来就是难以确知的。秦灭六国,六国之君难全都是暴的君主吗!”

冠军、京兆尹慕容垂言于曰:“弱并于,小并于大,此理势自然,非难知也。以陛下神武应期,威加海外,虎旅百万,韩、白满朝,而蕞尔江南,独违王命,岂可复留之以遗孙哉!诗云。‘谋夫孔多,是用不集。’陛下断自圣心足矣,何必广询朝众!晋武平吴,所仗者张、杜二三臣而已,若从朝众之言,岂有混一之功!”大悦曰:“与吾共定天下者,独卿而已。”赐帛五百匹。

冠军将军、京兆尹慕容垂向苻言说:“弱被所并,小被大所吞,这是自然的理与趋势,并不难理解。像陛下这样神明威武,适应天意,威名远播海外,拥有兵劲旅百万,韩信、白起那样的良将布满朝廷,而江南弹之地,独敢违抗王命,岂能再留下他们而孙后代呢!《诗经》云:‘谋划策人太多,因此事情不成功。’陛下自己在内心决断就完全可以了,何必广泛地征询众朝臣的意见!晋武帝平定吴国,所倚仗的只有张华、杜预两三位大臣而已,如果听从众朝臣之言,难能有统一天下的功业!”苻十分兴地说:“与我共同平定天下的人,只有你而已。”赏赐给慕容垂五百匹帛。

锐意取江东,寝不能旦。平公谏曰:“‘知足不辱,知止不殆。’自古穷兵极武,未有不亡者。且国家本戎狄也,正朔会不归人。江东虽微弱仅存,然中华正统,天意必不绝之。”曰:“帝王历数,岂有常邪,惟德之所在耳!刘禅岂非汉之苗裔邪,终为魏所灭。汝所以不如吾者,正病此不达变通耳!”

专注于想要攻取长江以东,连睡觉也不能睡到早晨。平公苻劝谏他说:“‘知满足就不会到耻辱,知停止就不会现危险。’自古以来,穷兵黩武的人没有不灭亡的。况且我们的国家本来就属戎狄之人,天下的正宗嫡传大概不会归于像我们这样的外族人。长江以南虽然衰微弱,残生存,但他们是中华的正统,天意一定不会灭绝他们。”苻说:“帝王更替之,怎么会有一成不变的呢,只看德在哪里。刘禅难不是汉朝的后裔吗?但最终被魏国所灭。你之所以不如我的原因,病正在于不了解变通的理。”

素信重沙门安,群臣使安乘间言。十一月,安同辇游于东苑,曰:“朕将与公南游吴、越,泛长江,临沧海,不亦乐乎!”安曰:“陛下应天御世,居中土而制四维,自足比隆尧、舜;何必栉风沐雨,经略遐方乎!且东南卑,气易构,虞舜游而不归,大禹往而不复,何足以上劳大驾也!”曰:“天生民而树之君,使司牧之,朕岂敢惮劳,使彼一方独不被泽乎!必如公言,是古之帝王皆无征伐也!”安曰:“必不得已,陛下宜驻跸洛,遣使者奉尺书于前,诸将总六师于后,彼必稽首臣,不必亲涉江、淮也。”不听。

历来信任重视僧人安,群臣们让安寻找机会向苻言。十一月,苻安同乘一车在东苑游览,苻说:“朕将要与你南游吴、越之地,泛舟长江,亲临沧海,不也是很快乐的事情吗!”安说:“陛下顺应天意统治天下,居中原而控制四方,自的昌隆就足以与尧、舜相比,何必栉风沐雨,经营远方呢!而且东南地区低洼,容易造成灾害不祥之气,虞、舜前去游猎就再也没有返回,大禹去了一趟就再也没有第二趟,有什么值得劳您大驾的呢!”苻说:“上天生育了民众而为他们树立了君主,是让君主统治他们,朕岂敢害怕辛劳,唯独使那一方土地不承受恩泽呢!如果一定像你所说的那样,古代的帝王就全都没有征伐之事了!”安说:“一定要的话,陛下应该在洛停驻,先派遣使者给他们送去书信,众将领统领六军跟随于后,他们就一定会叩首称臣,您不必亲自涉足长江、淮河。”苻没有听从。

所幸张夫人谏曰:“妾闻天地之生万,圣王之治天下,皆因其自然而顺之,故功无不成。是以黄帝服,因其也;禹浚九川,障九泽,因其势也;后稷播百谷,因其时也;汤、武帅天下而攻桀、纣,因其心也;皆有因则成,无因则败。今朝野之人皆言晋不可伐,陛下独决意行之,妾不知陛下何所因也。《书》曰:‘天聪明自我民聪明,’天犹因民,而况人乎!妾又闻王者师,必上观天,下顺人心。今人心既不然矣,请验之天。谚云:‘夜鸣者不利行师,犬群嗥者室将空,兵动惊,军败不归。’自秋、冬以来,众夜鸣,群犬哀嗥,厩多惊,武库兵自动有声,此皆非师之祥也。”曰:“军旅之事,非妇人所当预也!”

的张夫人劝谏他说:“妾听说天地滋生万,圣王统治天下,全都是顺其自然,所以功业无所不成。黄帝之所以能驯服,是顺应了它们的禀;大禹之所以能疏通九川,挡住九泽,是顺应了它们的地势;后稷之所以能播百谷,是顺应了天时;商汤、周武王之所以能率领天下人攻下夏桀、商纣,是顺应了他们的心愿,全都是顺应则成功,不顺应则失败。如今朝野之人都说晋朝不可讨伐,唯独陛下一意孤行,妾不知陛下是顺应了什么。《尚书》曰:‘上天的聪慧明察来自于民众的聪慧明察。’上天尚且要顺应民意,何况是人呢!妾又听说君王动军队,一定要上观天,下顺人心。如今人心既然不同意讨伐晋朝,请您再与天验证一下。俗谚说;‘夜鸣时不利于师,犬群嚎时室将空,兵响动,圈蹶惊,军败难归。’自从秋季、冬季以来,众夜鸣,群犬哀嚎,圈多惊,武库里的兵自己响动,这些都是不能师的预兆。”苻说:“军旅之事,不是妇人所应当参与的!”

中山公诜最有,亦谏曰:“臣闻国之兴亡,系贤人之用舍。今平公,国之谋主,而陛下违之,晋有谢安、桓冲,而陛下伐之,臣窃惑之!”曰:“天下大事,孺安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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