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命草其事,约乃怀中诏书并诸选置,大司初无所改。俄而云自外来,至殿门,不得,徘徊寿光阁外,但云“咄咄!”约,问曰:“何以见!”约举手向左,云笑曰:“不乖所望。”有顷,大司召云,叹约才智纵横,且曰:“我起兵于今三年矣,功臣诸将实有其劳,然成帝业者,卿二人也。”
大司萧衍心里有受禅登基的念,沈约稍微加以挑明,但是萧衍没有吭声。有一天,沈约又向萧衍言:“如今与古代不同了,不可以期望人人都能保持着淳古之风,士大夫们无不攀龙附凤,都希望能有尺寸之功劳。现在连小孩牧童都知齐的国运已经终结了,明公您应当取而代之,而且天象预兆也非常显著了。天意不可违抗,人心不可失去。假如天安排如此,您虽然想要谦逊礼让,而实际上也是办不到的。”大司萧衍这才吐了一句:“我正在考虑这件事。”沈约又说:“明公您刚开始在樊、沔兴兵举事,在那时是应该思考的,可是如今王业已经成功,还考虑什么呢?如果不早完成大业,若有一人提异议,就会有损于您的威德。况且人非金石,事情难测,万一您有个三长两短,难就仅仅把建安郡公这么一个封爵留给孙后代吗?如果天回到京城,公卿们各得其位,那么君臣之间的名分已经定了,他们就不再会产生崐什么异心了,于是君明于上,臣忠于下,那里还会有人再同您一起作反贼呢?”大司对沈约所说的这些话表同意。沈约去之后,大司又叫范云去,告诉了他自己的心思,征求他的看法,范云的回答与沈约所说的意思差不多,至此,大司才对范云讲:“智者所见,不谋而合。您明天早晨带着沈休文再来这里。”范云来之后,把萧衍的话告诉了沈约,沈约说:“您一定要等我呀!”范云答应了。但是,第二天早晨,沈约提前去了,大司命令他起草关于受命登基的诏书,于是沈约从怀中取已经写好的诏书以及人事安排名单,大司看过之后,一也没有改动。不一会儿,范云从外面来了,到了殿门,由于要等待沈约,不能一个人先去,而等来等去不见沈约前来,只好在寿光阁外徘徊,嘴中不停地发“咄咄”表示奇怪的声音。沈约来了,范云这才明白了原来沈约赶在自己之前已经去了,就问他:“对我怎么安排了?”沈约举起手来向左一指,意思是安排范云为尚书左仆,范云就笑了,说:“这才和我所希望的差不多。”过了一会儿,大司传范云去,他当着范云的面赞叹了一番沈约如何才智纵横,并且说:“我起兵至今已经三年了,各位功臣将领确实了不少力气,但是成就帝业者,只是你们两人啊。”
甲寅,诏大司位相国、总百揆、扬州牧,封十郡为梁公,备九锡之礼,置梁百司,去录尚书之号,骠骑大将军如故。二月,辛酉,梁公始受命。
甲寅(二十四日),宣德太后诏令大司萧衍位相国、总百揆、扬州牧,并封他十郡为梁公,加九锡之礼,在梁公国设置各官员,免去录尚书的称号,但骠骑大将军的称号照样不变。二月辛酉(初二),梁公萧衍方才接受诏命。
齐湘东王宝晊,安陆昭王缅之也,颇好文学。东昏侯死,宝晊望情归已,坐待法驾。既而王珍国等送首梁公,梁公以宝晊为太常,宝晊心不自安。壬戌,梁公称宝晊谋反,并其弟江陵公宝览、汝南公宝宏皆杀之。
南齐湘东王萧宝晊是安陆昭王萧缅的儿,颇好文学。东昏侯死后,萧宝晊希望人心都向着自己,坐等即位。但是,到王珍国把东昏侯的首级送给梁公,梁公任命萧宝晊为太常,萧宝晊就心中不安了。壬戌(初三),梁公声称萧宝晊谋反,把萧宝晊以及其弟弟江陵公萧宝览、汝南公萧宝宏一起杀掉了。
[8]丙寅,诏梁国选诸要职,悉依天朝之制。于是以沈约为吏尚书兼右仆,范云为侍中。
[8]丙寅(初七),宣德太后诏令梁国选任各要职官员,全依照朝廷之制。于是,任命沈约为吏尚书兼右仆,范云为侍中。
梁公纳东昏余妃,颇妨政事,范云以为言,梁公未之从。云与侍中、领军将军王茂同见,云曰:“昔沛公关,妇女无所幸,此范增所以畏其志大也。今明公始定建康,海内想望风声,奈何袭亡之迹,以女德为累乎!”王茂起拜曰:“范云言是也。公必以天下为念,无宜留此。”梁公默然。云即请以余氏赉王茂,梁公贤其意而许之。明日,赐云、茂钱各百万。
梁公萧衍纳取了东昏侯的余妃,对政事颇有妨害,范云加以劝说,但是梁公没有听从。范云又与侍中、领军将军王茂一同见萧衍,范云对萧衍说:“过去沛公刘关,不亲近女,这正是范增敬畏其志向远大之。如今明公您刚平定建康,海内之众对您的名声非常景仰,您如何可以沿袭那亡国的行迹,沉溺于女呢?”王茂也下拜说:“范云说的极对。您一定要以天下为念,不应该把这个女人留在边。”梁公听了,默然无语。于是,范云就请求萧衍把余氏赏赐给王茂,梁公认为他们的意见正确,就同意把余氏赏给了他。次日,萧衍分别给范云、王茂赏赐了一百万钱。
丙戌,诏梁公增封十郡,爵为王。癸巳,受命,赦国内及府州殊死以下。
丙戌(二十七日),宣德太后诏令给梁公增封十郡,爵位为王。三月癸巳(初五),萧衍接受了诏命,并且下令赦免建康城内以及各府州死刑以下犯人。
[9]辛丑,杀齐邵陵王宝攸、晋熙王宝嵩、桂王宝贞。
[9]辛丑(十三日),南齐邵陵王萧宝攸、晋熙王萧宝嵩、桂王萧宝贞被杀。
梁王将杀齐诸王,防守犹未急。鄱王宝寅家阉人颜文智与左右麻拱等密谋,穿墙夜宝寅,小船于江岸,著乌布襦,腰系千余钱,潜赴江侧,蹑徒步,足无完肤。防守者至明追之,宝寅诈为钓者,随上下十余里,追者不崐疑。待散,乃渡西岸投民华文荣家,文荣与其族人天龙、惠连弃家将宝寅遁匿山涧,赁驴乘之,昼伏夜行,抵寿之东城。魏戍主杜元驰告扬州刺史任城王澄,以车侍卫迎之。宝寅时年十六,徒步憔悴,见者以为掠卖生。澄待以客礼,宝寅请丧君斩衰之服,澄遣人晓示情礼,以丧兄齐衰之服给之。澄帅官僚赴吊,宝寅居有礼,一同极哀之节。寿多其义故,皆受晊;唯不见夏侯一族,以夏侯详从梁王故也。澄重之。
梁王萧衍将要杀害南齐诸王,但是监视看措施还不甚严密。鄱王萧宝寅家中的阉人颜文智与左右心腹麻拱等人密谋,在夜间挖开墙,把萧宝寅送去,又在长江岸边准备了一只小船。萧宝寅穿着黑布短衣,腰里系着一千多钱,偷偷地跑到江边。他空着草鞋,徒步而行,以致两只脚全都磨破了,天之后,看的人发现萧宝寅不见了,就去追赶,萧宝寅装作是钓鱼人,与追赶者一起在江中并舟而行了十多里,追赶者都没有对他产生怀疑。等到追赶的人离开之后,萧宝寅就在西边靠岸,投奔到百姓华文荣家中,华文荣与其同族之人华天龙、华惠连丢弃家业,带着萧宝寅逃到山沟里。他们租了一匹驴,让萧宝寅骑着,昼伏而夜行,来到了寿的东城。驻守在这里的北魏戍主杜元急忙把情况报告了扬州刺史任城王元澄,元澄用车侍卫迎接萧宝寅。当时,萧宝寅年纪十六岁,由于徒步而行,所以形容憔悴,见到的人还以为他是被掠卖来的人。元澄以招待客人的礼节对待萧宝寅,萧宝寅向元澄要为皇帝守丧而穿的生麻布制的丧服,元澄派人对萧宝寅晓示了一番情理,最后只给了他为兄长守丧而穿的熟麻布制的丧服。元澄率领手下的官吏们亲赴萧宝寅住去吊丧,萧宝寅的一举一动,表现得与居君父之丧完全一样。寿有许多受过南齐旧恩的故旧,都来萧宝寅吊唁,唯独不见夏侯一姓的人来,这是由于夏侯详跟从了梁王萧衍的缘故。元澄非常重萧宝寅。
[10]齐和帝东归,以萧憺为都督荆·湘等六州诸军事、荆州刺史。荆州军旅之后,公私空乏,憺厉为治,广屯田,省为役,存问兵死之家,供其乏困。自以少年居重任,谓佐吏曰:“政之不臧,士君所宜共惜。吾今开怀,卿其无隐!”于是人人得尽意,民有讼者皆立前待符教,决于俄顷,曹无留事。荆人大悦。
[10]南齐和帝萧宝将东归建康,他任命萧憺为都督荆、湘等六州诸军事及荆州刺史。荆州经过战争之后,公私两方在财用方面都非常空乏,萧憺励图治,广开屯田,省免劳役,抚问有家人当兵阵亡了的人家,供应救济他们。他自以为年纪轻而居于重任,所以特别用心,对手下的官吏们说:“政事如果没有办好,大家都应该共同努力。我现在开诚布公于你们,希望你们也不要有所隐瞒。”于是,人人都到心情舒畅,办事效率大增,民众如有诉讼者站在一旁等待理,很快就可以决定,官署中设有积压的事情。因此,荆州人非常兴。
[11]齐和帝至姑孰,丙辰,下诏禅位于梁。
[11]南齐和帝到达姑孰,于两辰(二十八日),下诏令禅让皇位于梁。
[12]丁巳,庐陵王宝源卒。
[12]丁巳(二十九日),庐陵王萧宝源去世。
[13]鲁蛮鲁北燕等起兵攻魏颍州。
[13]鲁的蛮人鲁北鷰等人起兵攻打北魏颍州。
[14]夏,四月,辛酉,宣德太后令曰:“西诏至,帝宪章前代,敬禅神于梁,明可临轩,遣使恭授玺绂,未亡人归于别。”壬戌,发策,遣兼太保、尚书令亮等奉皇帝玺绂诣梁。丙寅,梁王即皇帝位于南郊,大赦,改元。是日,追赠兄懿为丞相,封长沙王,谥曰宣武,葬礼依晋安平献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