怿抑而不奏,腾亦怨之。龙骧府长史宋维,弁之也,怿荐为通直郎,浮薄无行。义许维以富贵,使告司染都尉韩文殊父谋作立怿。怿坐禁止,验,无反状,得释,维当反坐;义言于太后曰:“今诛维,后有真反者,人莫敢告。”乃黜维为昌平郡守。
[6]北魏太傅、侍中、清河文献王元怿,神采仪表俱佳,胡太后迫和他私通。但是元怿素有才能,辅政多所匡益,又好文学,对士大夫很尊敬,在社会上的声望很。侍中、领军将军元义在门下省,又兼任统禁卫之兵,他倚仗太后的幸骄傲放肆,穷奢极,元怿常常法律制裁他,因此元义非常怨恨元怿。卫将军、仪同三司刘腾的权势在朝廷内外都很大,吏为了讨刘腾的心,奏请任命刘腾的弟弟为郡太守,但是因刘腾的弟弟无论才能和资历都不够格,元怿便压下来,不肯上奏,因此刘腾也怨恨他了。龙骧府长史宋维是宋弁的儿,元怿推荐他作了通直郎,但是宋维实际上是个轻薄无行之徒。元义答应使宋维荣华富贵,让宋维告司染都尉韩文殊父二人谋划叛,要立元怿为帝。元怿因此而被监禁,经过查验,没有发现谋反的行为,才被释放。宋维因诬告而应当以诬告治罪,元义对太后说:“如果现在杀了宋维,以后有了真反叛的人,谁也不敢报告了。”于是只把宋维贬为昌平郡太守。
义恐怿终为己害,乃与刘腾密谋,使主中黄门胡定自列云:“怿货定使毒魏主,若己得为帝,许定以富贵。”帝时年十一,信之。秋,七月,丙,太后在嘉福殿,未御前殿,义奉帝御显殿,腾闭永巷门,太后不得。怿,遇义于章殿后,义厉声不听怿,怿曰:“汝反邪!”义曰:“义不反,正缚反者耳!”命宗士及直斋执怿衣袂,将章东省,使人防守之。腾称诏集公卿议,论怿大逆;众咸畏义,无敢异者,唯仆新泰文贞公游肇抗言以为不可,终不下署。
元义怕元怿最终成为自己的心之患,就和刘腾密谋,让主中黄门胡定自己供认说:“元怿贿赂我,让我毒死皇上,许诺如果他了皇上,便让我荣华富贵。”北魏孝明帝当时只有十一岁,相信了胡定的诬陷。秋季,七月丙(初四),胡太后在嘉福殿,没有到前殿来,元义奉侍皇帝来到显殿,刘腾关闭了永巷门,胡太后不能来。元怿,在章殿后遇上了元义,元义厉声喝止,不许元怿,元怿说:“你想造反吗?”元义说:“我不造反,我正想抓要造反的人呢!”于是命令宗士和直斋们揪住元怿的衣袖,把他送到章东省,派人看守住他。刘腾伪称皇上的命令召集公卿们来议论,数说元怿谋反的罪状;大家都畏惧元义,没有人敢表示不同意见,只有仆新泰文贞公游肇反驳说元怿不可能谋反,到底也没有下笔签名同意把元怿治罪。
义、腾持公卿议,俄面得可,夜中杀怿。于是诈为太后诏,自称有疾,还政于帝。幽太后于北宣光殿,门昼夜长闭,内外断绝,腾自执钥,帝亦不得省见,裁听传而已。太后服膳俱废,不免饥寒,乃叹曰:“养虎得噬,我之谓矣。”又使中常侍贾粲侍帝书,密令防察动止。义遂与太师王雍等同辅政,帝谓义为姨父。义与腾表里擅权,义为外御,腾为内防,常直禁省,共裁刑赏,政无细,决于二人,威振内外,百僚重迹。
元义、刘腾拿着王公们的意见,很快就得到孝明帝批准,半夜时杀掉了元怿。于是他们又伪造胡太后的旨令,说她自己有了病,要将政权还给孝明帝。他们把胡太后囚禁在北的宣光殿,门昼夜都关闭着,内外隔断,刘腾自崐己掌着钥匙,连孝明帝都不能探视,只允许递送。胡太后的衣服饮都不能象原来那样了,因此免不了忍饥受寒,于是她叹息:“养虎却被虎咬了,说的就是我呀。”元义又派中常侍贾粲陪侍孝明帝读书,暗中命令他提防监视孝明帝的行动。元义便与太师王元雍等人一同辅政,孝明帝称元义为姨父。元义和刘腾内外专权,相互勾结,元义专抵挡来自于朝廷之外的攻击,刘腾负责对朝廷内的监视。他们常常在殿中值勤,一同决定赏罚,政事不论大小,都由他们两人决定,他们威震朝廷内外,以致百官们个个小心翼翼,不敢轻举妄动。
朝野闻怿死,莫不丧气,胡夷为之剺面者数百人。游肇愤邑而卒。
朝野之人听到元怿的死讯,莫不痛心疾首,甚至胡夷中有好几百人痛哭他的死时都划破了面孔表示悲哀。游肇气愤不过死掉了。
[7]己卯,江、淮、海并溢。
[7]己卯(初七),长江、淮河及海一同暴涨。
[8]辛卯,魏主加元服,大赦,改元正光。
[8]辛卯(十九日),北魏为孝明帝举行加冠礼,大赦天下,改年号为正光。
[9]魏相州刺史中山文庄王熙,英之也,与弟给事黄门侍郎略、司徒祭酒纂,皆为清河王怿所厚,闻怿死,起兵于邺,上表诛元义、刘腾,纂亡奔邺。后十日,长史柳元章等帅城人鼓噪而,杀其左右,执熙、纂并诸置于楼。八月,甲寅,元义遣尚书左丞卢同就斩熙于邺街,并其弟。
[9]北魏相州刺史中山文庄王元熙是元英的儿,他和弟弟给事黄门侍郎元略、司徒祭酒元篡都得到清河王元怿的厚待,听到元怿的死讯之后,在邺城起兵,并且上书给孝明帝要求杀掉元义、刘腾,元篡逃跑到了邺城参与起兵。十天之后,长史柳元章等人率领城中平民鼓噪城,杀了他们的手下人,把元熙、元篡和他们的儿一同抓到楼上,八月甲寅(十三日),元义派尚书左丞卢同前去在邺城街市上斩杀了元熙和他的弟。
熙好文学,有风义,名士多与之游,将死,与故知书曰:“吾与弟俱蒙皇太后知遇,兄据大州,弟则侍,殷勤言,恩同慈母。今皇太后见废北,太傅清河王横受屠酷,主上幼年,独在前殿。君亲如此,无以自安,故帅兵民建大义于天下。但智力浅短,旋见囚执,上惭朝廷,下愧相知。本以名义心,不得不尔,碎首,复何言哉!凡百君,各敬尔仪,为国为,善勖名节!”闻者怜之。熙首至洛,亲故莫敢视,前骁骑将军刁整独收其尸而藏之。整,雍之孙也。卢同希义意,穷治熙党与,锁济内史杨昱赴邺,考讯百日,乃得还任。义以同为黄门侍郎。
元熙好文学,有风度,有气量,当时的名士大多和他有情,他临死时,给老朋友写信说:“我和弟弟都蒙受皇太后的知遇之恩,哥哥镇守大州,弟弟则在内服务,皇太后对我们和蔼可亲,恩情如同慈母一般。现在皇太后被废在北里,太傅清河王又横遭杀害,圣上年幼,一个人在前殿任人摆布。圣上如此,我等无法保全自己,因此率领军队和百姓想在全国伸张正义。但是我因智力浅短,不但贼人未除,反而陷囹圄,真是上对朝廷有愧,下对知己无颜。我起兵本是于忠义之心,不得不这么,肚脑涂地,也毫无二话!希望众多友人,敬奉你们的德标准,为国家为自己好好地保持名节。”听了此话的人没有不哀怜他的。元熙的首级被送到了洛,他的亲戚朋友都不敢去看,只有从前的骁骑将军刁整收藏了他的尸。刁整是刁雍的孙。卢同为了讨取元义心,严厉查办元熙的同党,济内史杨昱被囚送到邺城,审问拷打了一百天,才得以回去复任。因此元义让卢同作了黄门侍郎。
元略亡抵故人河内司始宾,始宾与略缚荻筏夜渡孟津,诣屯留栗法光家,转依西河太守刁双,匿之经年。时购略甚急,略惧,求送境,双曰:“会有一死,所难遇者为知己死耳,愿不以为虑。”略固求南奔,双乃使从昌送略渡江,遂来奔,上封略为中山王。双,雍之族孙也。义诬刁整送略,并其弟收系之,御史王基等力为辩雪,乃得免。
元略逃到老朋友河内人司始宾那里,司始宾同元略用苇杆扎成筏在夜间渡过孟津,来到屯留人栗法光的家中,很快又去投靠西河太守刁双,在那里藏了一年多。当时悬赏通缉元略,风声很,元略很害怕,请求把他送国境。刁双说:“人固有一死,最难得的是为知己而死,希望你不要替我担心。崐”元略决请求南逃,刁双便派侄刁昌送元略渡过长江,于是元略投靠了梁朝,梁武帝封元略为中山王。刁双是刁雍的族孙。元义诬告刁整送走了元略,便把他连同他的弟一同抓了起来,御史王基等人全力为他申辩,才得以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