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相结,穆提婆、韩长鸾等恶之。洪珍荐雕为侍中,加开府仪同三司,奏度支事,大为帝所委信,常呼“博士”雕自以于微贱,致位大臣,立效以报恩,论议抑扬,无所回避,省掖不急之费,禁约左右骄纵之臣,数讥切要,献替帷幄,帝亦倚仗之。雕遂以澄清为己任,意气甚,贵幸皆侧目,谋陷之。
尚书左丞封孝琰,隆之之弟也,与侍中崔季舒,皆为祖珽所厚。孝琰尝谓珽曰:“公是衣冠宰相,异于馀人。”近习闻之,大以为恨。
会齐主将如晋,季舒与张雕议,以为:“寿被围,大军拒之,信使往还,须禀节度。且路小人,或相惊恐,以为大驾向并州,畏避南寇。若不启谏,恐人情骇动。”遂与从驾文官连名谏。时贵臣赵彦、唐邕、段孝言等,意有异同,季舒与争,未决。长鸾遽言于帝曰:“诸汉官连名总署,声云谏幸并州,其实未必不反,宜加诛戮。”辛丑,齐主悉召已署名者集章殿,斩季舒、雕、孝琰及散骑常侍刘逖、黄门侍郎裴泽、郭遵于殿,家属皆徙北边,妇女奚官,幼男下蚕室,没赀产。癸卯,遂如晋。
吴明彻攻寿,堰以城,城中多病,死者什六七。齐行台右仆琅邪景和等救寿,以尉破胡新败,怯懦不敢前,屯于淮,敕使屡促之。然始渡淮,众数十万,去寿三十里,顿军不。诸将皆惧,曰:“城未,大援在近,将若之何?”明彻曰:“兵贵神速,而彼结营不,自挫其锋,吾知其不敢战,明矣。”乙巳,躬擐甲胄,四面疾攻,一鼓之,生擒王琳、王贵显、卢潜及扶风王可硃浑裕、尚书左丞李騊駼送建康。景和北遁,尽收其驼辎重。
琳貌闲雅,喜怒不形于;记内,军府佐吏千数,皆能识其姓名;刑罚不滥,轻财士,得将卒心;虽失地寓在鄴,齐人皆重其忠义。及被擒,故麾下将卒多在明彻军中,见者皆歔欷,不能仰视,争为之请命及致资给。明彻恐其为变,遣使追斩之于寿东二十里,哭者声如雷。有一叟以酒脯来祭,哭尽哀,收其血而去。田夫野老,知与不知,闻者莫不涕。
齐穆提婆、韩长鸾闻寿陷,握槊不辍,曰:“本是彼,从其取去。”齐主闻之,颇以为忧,提婆等曰:“假使国家尽失黄河以南,犹可作一兹国。更可怜人生如寄,唯当行乐,何用愁为!”左右嬖臣因共赞和之,帝即大喜,酣饮鼓舞,仍使于黎临河筑城戍。
丁未,齐遣兵万人至颍,樊毅击走之。辛亥,遣兵援苍陵,又破之。齐主以景和全军而还,赏之,除尚书令。
丙辰,诏以寿复为豫州,以黄城为司州。以明彻为都督豫、合等六州诸军事、车骑大将军、豫州刺史,遣谒者萧淳风就寿册命,于城南设坛,士卒二十万,陈旗鼓戈甲。明彻登坛拜受,成礼而退,将卒荣之。上置酒,举杯属徐陵曰:“赏卿知人。”陵避席曰:“定策圣衷,非臣力也。”以黄法氍为征西大将军、合州刺史。
戊午,湛陀克齐昌城。十一月,甲戌,淮城降。庚辰,威虏将军刘桃枝克朐山城。辛巳,樊毅克济城。己丑,鲁广达攻济南徐州,克之;以广达为北徐州刺史,镇其地。
齐北徐州民多起兵以应陈,其州城。祖珽命不闭城门,禁人不得衢路,城中寂然。反者不测其故,疑人走城空,不设备。珽忽令鼓噪震天,反者皆惊走。既而复结陈向城,珽令录事参军王君植将兵拒之,自乘临陈左右。反者先闻其盲,谓其必不能,忽见之,大惊。穆提婆令城陷,不遣援兵,珽且战且守,十余日,反者竟散走。
诏悬王琳首于建康市。故吏梁骠骑仓曹参军硃瑒致书徐陵求其首,曰:“窃以典午将灭,徐广为晋家遗老;当涂已谢,孚称魏室忠臣。梁故建宁公琳,当离之辰,总方伯之任,天厌梁德,尚思匡继,徒蕴包胥之志,终遘苌弘之眚,至使没九泉,行千里。伏惟圣恩博厚,明诏爰发,赦王经之哭,许田横之葬。不使寿城下,唯传报葛之人;沧洲岛上,独有悲田之客。”陵为之启上。十二月,壬辰朔,并熊昙朗等首皆还其亲属。瑒瘗琳于八公山侧,义故会葬者数千人。瑒间奔齐,别议迎葬,寻有寿人茅智胜等五人,密送其柩于鄴。齐赠琳开府仪同三司、录尚书事,谥曰忠武王,给辒辌车以葬之。
癸巳,周主集群臣及沙门、士,帝自升坐,辨三教先后,以儒为先,为次,释为后。
乙未,谯城降。
乙巳,立皇叔明为宜都王,叔献为河东王。
壬午,任忠克霍州。
诏征安州刺史周炅朝。初,梁定州刺史田龙升以城降,诏仍旧任。及炅朝,龙升以江北六州、七镇叛于齐,齐遣历王景安将兵应之。诏以炅为江北大都督,总众军以讨龙升,斩之。景安退走,尽复江北之地。
是岁,突厥求昏于齐。
◎ 太建六年甲午,公元五七四年
,正月,壬戌朔,周齐公宪等七人爵为王。
己巳,周主享太庙;乙亥,耕藉田。
壬,上享太庙。甲申,广陵金城降。
二月,壬午朔,日有之。
乙未,齐主还鄴。
丁酉,周纪国公贤等六人爵为王。
辛亥,上耕藉田。
齐朔州行台南安王思好,本氏养,骁勇,得边镇人心。齐主使嬖臣斫骨光弁至州,光弁不礼于思好,思好怒,遂反,云“除君侧之恶。”军至曲,自号大丞相。武卫将军赵海在晋,苍猝不暇奏,矫诏发兵拒之。帝闻变,使尚书令唐邕等驰之晋。辛丑,帝勒兵继。未至,思好军败,投死。其麾下二千人,刘桃枝围之,且杀且招,终不降,以至于尽。
先是,有人告思好谋反,韩长鸾女适思好,奏言:“是人诬告贵臣,不杀无以息后。”乃斩之。思好既诛,告者弟伏阙下求赠官,长鸾不为通。
丁未,齐主还鄴。甲寅,以唐邕为录尚书事。
乙卯,周主如云。
丙辰,周大赦。
庚申,周叱太后有疾。三月,辛酉,周主还长安。癸酉,太后殂。帝居倚庐,朝夕一溢米。群臣表请,累旬乃止。命太总厘庶政。
卫王直谮齐王宪于帝曰:“宪饮酒,无异平日。”帝曰:“吾与齐王异生,俱非正嫡。特以吾故,同袒括发。汝当愧之,何论得失!汝,亲太后之,特承慈;但当自勉,无论他人。”
夏,四月,乙卯,齐遣侍中薛孤康买吊于周,且会葬。
初,齐世祖为胡后造珠裙袴,所费不可胜计;为火所焚。至是,齐主复为穆后营之。使商胡赍锦彩三万,与吊使偕往市珠。周人不与,齐主竟自造之。及穆后衰,其侍婢冯小怜大幸,拜为淑妃;与齐主坐则同席,则并,誓同生死。
五月,庚申,同葬文宣皇后于永固陵,周主跣行至陵所。辛酉,诏曰:“三年之丧,达于天。但军国务重,须自听朝。衰麻之节,苫庐之礼,率遵前典,以申罔极。百僚宜依遗令,既葬而除。”公卿固请依权制,帝不许,卒申三年之制。五服之内,亦令依礼。
庚午,齐大赦。
齐人恐陈师渡淮,使景和屯西兗州以备之。丙,周禁佛、二教,经、像悉毁,罢沙门、士,并令还俗。并禁诸祀,非祀典所载者尽除之。
六月,壬辰,周弘正卒。
壬,周更铸五行大布钱,一当十,与布泉并行。
戊午,周立通观以壹圣贤之教。
秋,七月,庚申,周主如云,以右正尉迟运兼司武,与薛公长孙览辅太守长安。
初,帝取卫王直第为东,使直自择所居。直历观府署,无如意者;末取废陟屺寺,居之。齐王宪谓直曰:“弟孙多,此无乃褊小?”直曰:“一尚不自容,何论孙!”直尝从帝校猎而行,帝对众挞之。直积怨愤,因帝在外,遂作。乙酉,帅其党袭肃章门。长孙览惧,奔诣帝所。尉迟运偶在门中,直兵奄至,手自阖门。直党与运争门,斫伤运指,仅而得闭。直久不得,纵火焚门。运恐火尽,直党得,取中材木及床榻以益火,膏油之,火转炽。久之,直不得,乃退。运帅留守兵,因其退而击之,直大败,帅百馀骑奔荆州。戊,帝还长安。八月,辛卯,擒直,废为庶人,囚于别,寻杀之。以尉迟运为大将军,赐赉甚厚。
丙申,周主复如云。
癸丑,齐主如晋。甲辰,齐以劢为尚书右仆。
九月,庚申,周主如同州。
冬,十月,丙申,周遣御正弘农杨尚希、礼卢恺来聘。恺,柔之也。
甲寅,周主如蒲州;丙辰,如同州;十一月,甲戌,还长安。
十二月,戊戌,以吏尚书王瑒为右仆,度支尚书孔奂为吏尚书。瑒,冲之也。
时新复淮、泗,攻战、降附,功赏纷纭。奂识鉴,不受请托,事无凝滞,人皆悦服。湘州刺史始兴王叔陵,屡讽有司,求为三公。奂曰:“衮章之职,本以德举,未必皇枝。”因以白帝,帝曰:“始兴那忽望公!且朕儿为公,须在鄱王后。”奂曰:“臣之所见,亦如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