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闰月,己卯,以吏尚书苏威为右仆。六月,乙丑,以荆州总杨素为纳言。
[5]闰四月己卯(十七日),隋朝任命吏尚书苏威为尚书右仆。六月乙丑(初四),又任命荆州总杨素为纳言。
[6]朝野皆称封禅,秋,七月,丙午,诏曰:“岂可命一将军除一小国,遐迩注意,便谓太平。以薄德而封名山,用虚言而上帝,非朕攸闻。而今而后,言及封禅,宜即禁绝!”
[6]朝野上下都请求隋文帝举行封禅大典,秋季,七月丙午(十五日),文帝下诏书说:“怎么能够因为我们派遣一位将军灭掉了一个小国,引起了内外远近的注意,便说现在已经天下太平。以朕的薄德去封禅泰山,拿虚言狂语去祭告上天,这不是朕所愿意听到的建议。从今以后,禁止任何人再提及封禅之事。”[7]左卫大将军广平王雄,贵特盛,与、虞庆则、苏威称为四贵。雄宽容下士,朝野倾属,上恶其得众,忌之,不其典兵;八月,壬戌,以雄为司空,实夺之权。雄既无职务,乃杜门不通宾客。
[7]左卫大将军广平王杨雄得隋文帝的信,权势显赫,与、虞庆则、苏威被称为当朝四贵。杨雄对待下宽容,朝野内外都倾慕攀附,文帝嫌恶他得人心,暗中猜忌他,不想让他继续再掌兵。八月壬戌(初二),文帝任命杨雄为司空,其实是剥夺了他的军权。杨雄既然没有实权,于是就闭门闲居,不见宾客。
[8]帝践阼之初,国沛公郑译请修正雅乐,诏太常卿弘、国祭酒辛彦之、博士何妥等议之,积年不决。译言:“古乐十二律,旋相为,各用七声,世莫能通。”译因兹人苏祗婆善琵琶,始得其法,推演为十二均、八十四调,以校太乐所奏,例皆乖越。译又于七音之外更立一声,谓之应声,作书宣示朝廷。与邳公世苏夔议累黍定律。
[8]在隋文帝即位初期,国沛公郑译请求修订用于郊庙朝会的传统音乐,于是文帝下诏令太常卿弘、国祭酒辛彦之、博士何妥等人一起讨论研究,好多年没能作决定。郑译上言说:“古乐有十二律,五行运转,更相为,每律用、商、角、徵、羽、变、变徵七个音级,后世没有能通晓的。”郑译因为兹人苏祗婆擅长弹奏瑟琶,就向他学习,于是才明白了古乐演奏的方法,推演十二均、八十四调,用来校正太常寺太乐署乐师所演奏的音乐,发现全都乖异不符。于是郑译又在七个音级之外增加一个音级,称作应声,并把演奏的方法写成文章宣示朝廷。他又和邳公苏威的长苏夔商议重新用排列黍粒的方法测量并确定律的长度,以便重定律调。
时人以音律久无通者,非译、夔一朝可定。帝素不悦学,而弘不音律,何妥自耻宿儒反不逮译等,常沮坏其事,乃立议,非十二律旋相为及七调,竞为异议,各立朋党;或令各造乐,待成,择其善者而从之。妥恐乐成善恶易见,乃请帝张乐试之,先白帝云:“黄钟象人君之德。”及奏黄钟之调,帝曰:“滔滔和雅,甚与我心会。”妥因奏止用黄钟一,不假余律。帝悦,从之。
当时的人都认为古乐音律长期以来就无人通晓,不是郑译、苏夔一下就能够确定的。隋文帝不喜读书学习,而弘不大通音乐律调,何妥因为自愧为饱学宿儒而在古乐方面的造诣反不如郑译等人,所以时常想阻挠修正古乐之事,于是他也提了一意见,反对郑译等人古乐十二律更相为和七个音级的主张,因此双方互相异议非难,各树朋党;有人提可让他们各制造一乐调,等待完成后,选择其中好的作为标准。何妥怕乐调制成后好坏就会显而易见,于是奏请文帝立即举行演奏会比试各演奏方法,并且预先对隋文帝说:“各律调中的黄钟调演奏来的音乐象征君主的德行。”及至用黄钟调演奏之后,文帝说:“黄钟调演奏的音乐似滔滔洪,声音宏大响亮,浑厚典雅,非常合我的心意。”何妥于是奏请只用黄钟一律调演奏音乐,不得再使用别的律调。文帝非常兴,就听从了他的建议。
时又有乐工万宝常,妙达钟律。译等为黄钟调成,奏之,帝召问宝常,宝常曰:“此亡国之音也。”帝不悦。宝常请以尺为律,以调乐,上从之。宝常造诸乐,其声率下郑译调二律,损益乐,不可胜纪。其声雅淡,不为时人所好,太常善声者多排毁之。苏夔尤忌宝常,夔父威方用事,凡言乐者皆附之而短宝常,宝常乐竟为威所抑,寝不行。
当时又有一位乐师名叫万宝常,非常通晓黄钟律调。郑译等人确定了演奏黄钟的律调,呈奏给隋文帝,文帝召见万宝常询问效果如何,万宝常回答说:“这是亡国之音。”文帝听了很不兴。于是万宝常请求使用尺作为仪来调理乐,文帝听从了他的建议。于是万宝常制造了各乐,用这些乐演奏来的音乐大抵比郑译等人确定的律调低两个律调。经他增加或者淘汰的各乐,多得不可胜计。用这些乐演奏来的音乐雅淡柔和,不为当时人所喜,太常寺中擅长音乐的人大都排斥诋毁这音乐。苏夔尤其忌恨万宝常,当时苏夔的父亲苏威正执政用事,凡是谈论音乐的人都附合苏夔而攻击万宝常,万宝常制造的乐调竟被苏威所压制,弃置而未行于世。
及平陈,获宋、齐旧乐,并江左乐工,帝令廷奏之,叹曰:“此华夏正声也。”乃调五音为五夏、二舞、登歌、房内十四调,宾祭用之。仍诏太常置崐清商署以掌之。
及至平定陈后,得到了南朝宋、齐的旧乐和江南地区的乐师,隋文帝让他们在廷上演奏,听后叹说:“这才真正是华夏正音!”于是下令调理五音为五夏、二舞、登歌、房内十四律调,在接待宾客和举行祭祀时使用。文帝又诏令在太常寺设置清商署负责掌乐师和乐。
时天下既壹,异代,皆集乐府,弘奏:“中国旧音多在江左,前克荆州得梁乐,今平蒋州又得陈乐,史传相承以为合古,请加修缉以备雅乐。其后魏之乐及后周所用,杂有边裔之声,皆不可用,请悉停之。”冬,十二月,诏弘与许善心、姚察及通直郎虞世基参定雅乐。世基,荔之也。
当时天下已经统一,不同时代的都全积聚在乐府。于是弘上奏说:“中国的传统音乐多保存在江南地区,以前攻占荆州时得到了梁朝音乐,如今平定蒋州又得到了陈的音乐,这些音乐是历代相传下来的,被认为是符合古乐的,请令人加以修订以作为郊庙朝会演奏的正乐。而北魏和北周所使用的音乐,都杂有边疆夷族的声调,不能再继续使用,请明令全停止使用。”冬季,十二月,文帝下诏令弘和许善心、姚察以及通直郎虞世基参预修定雅乐。虞世基是虞荔的儿。
[9]己巳,以黄州总周法尚为永州总,安集岭南,给黄州兵三千五百人为帐内,陈桂州刺史钱季卿等皆诣法尚降。定州刺史吕廓,据山,不受命,法尚击斩之。
[9]己巳(十一日),隋朝任命黄州总周法尚为永州总,前去安抚岭南地区,调拨给他黄州兵三千五百人作为亲兵,原陈桂州刺史钱季卿等人都归降了周法尚。原陈定州刺史吕廓占据山,不接受隋军要他投降的命令,于是周法尚率军打败了吕廓并杀了他。
[10]以驾侍郎狄辛公义为岷州刺史。岷州俗畏疫,一人病疫,阖家避之,病者多死。公义命皆舆置己之厅事,暑月,病人或至数百,厅廊皆满,公义设榻,昼夜其间,以秩禄医药,自省问。病者既愈,乃召其亲戚谕之曰:“死生有命,岂能相染!若相染者,吾死久矣。”皆惭谢而去。其后人有病者,争就使君,其家亲戚固留养之,始相慈,风俗遂变。后迁牟州刺史,下车,先至狱中坐,亲自验问。十余日间,决遣咸尽,方还厅事受领新讼。事皆立决;若有未尽,必须禁者,公义即宿厅事,终不还。或谏曰:“公事有程,使君何自苦!”公义曰:“刺史无德,不能使民无讼,岂可禁人在狱而安寝于家乎!”罪人闻之,咸自款服。后有讼者,乡闾父老遽晓之曰:“此小事,何忍勤劳使君!”讼者多两让而止。
[10]隋朝任命尚书省驾侍郎狄人辛公义为岷州刺史。岷州地区的社会风俗,人们特别害怕疾疫,如果一人有病,全家都避免与他接,因此病人大多死亡。辛公义下令将病人都抬到自己的厅事大堂内,当时正是炎季节,病人被送来数百人,厅堂内和外面走廊里都挤满了病人,辛公义就在厅堂内铺设榻床,昼夜守候在病人中间,用自己的俸禄请医买药,亲一个个省视问。每当病人痊愈后,就召见他的亲戚家属告诉说:“死生有命,疾病怎么会互相传染呢?如果会互相传染,我早就死了。”病人的亲属都惭愧,拜谢而去。其后岷州人得病,都争着要住到辛公义边去,他们的亲属都一定要留下并看护他们,于是人们的关系开始变得和睦慈,这一坏风俗也被改变了过来。辛公义后来调任并州刺史,他到并州刚一下车,先到监狱中天坐下,亲自一个个审问囚犯,在十多天的时间里,就把监狱里的囚犯判决并遣送完毕,然后才回到州衙厅事堂受理新的案件。辛公义审理案件都当天立即判决,如果有的案件白天理不完,案件的当事人必须暂时拘禁的,他就住在厅事堂里,始终不回后室歇息。有人劝他说:“理公事都有一定的程序,使君您何必如此劳苦!”辛公义说:“我作为刺史没有德行,不能使老百姓都和睦相,不打官司,又怎么能把人拘禁在狱中而自己在家安然大睡?”犯罪的人听到了辛公义的话后,都受动,痛快地认罪服法。后来再有要上官府诉讼的人,他们的乡里父老赶解劝他们说:“这是小事一桩,你们怎么能忍心再去烦劳刺史大人呢?”于是要去诉讼的人多双方互相谦让而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