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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纪九(3/10)

颉利败,谷设奔昌,闻突利为唐所礼,遂来降。

九月,戊辰,伊吾城主朝。隋末,伊吾内属,置伊吾郡;隋,臣于突厥。颉利既灭,举其属七城来降,因以其地置伊西州。

思结落饥贫,朔州刺史新丰张俭招集之,其不来者,仍居碛北,亲属私相往还,俭亦不禁。及俭徙胜州都督,州司奏思结将叛,诏俭往察之。俭单骑落说谕,徙之代州,即以俭检校代州都督,思结卒无叛者。俭因劝之营田,岁大稔。俭恐虏蓄积多,有异志,奏请和籴以充边储。落喜,营田转力,而边备实焉。

,开南蛮地置费州、夷州。

己卯,上幸陇州。

冬,十一月,壬辰,以右卫大将军侯君集为兵尚书,参议朝政。

,车驾还京师,上读《明堂针炙书》,云:“人五藏之系,咸附于背。”戊寅,诏自今毋得笞囚背。

十二月,甲辰,上猎于鹿苑;乙巳,还

甲寅,昌王麹文泰朝。西域诸国咸因文泰使贡,上遣文泰之臣厌怛纥往迎之。魏征谏曰:“昔光武不听西域送侍,置都护,以为不以蛮夷劳中国。今天下初定,前者文泰之来,所过劳费已甚,今借使十国贡,其徒旅不减千人。边民荒耗,将不胜其弊。若听其商贾往来,与边民市,则可矣,倘以宾客遇之,非中国之利也。”时厌怛纥已行,上遽令止之。

诸宰相侍宴,上谓王珪曰:“卿识鉴通,复善谈论,玄龄以下,卿宜悉加品藻,且自谓与数何如?”对曰:“孜孜奉国,知无不为,臣不如玄龄。才兼文武,相,臣不如李靖。敷奏详明,纳惟允,臣不如温彦博。繁治剧,众务毕举,臣不如胄。耻君不及尧、舜,以谏争为己任,臣不如魏征。至于激浊扬清,嫉恶好善,臣于数,亦有微长。”上以为然,众亦服其确论。

上之初即位也,尝与群臣语及教化,上曰:“今承大之后,恐斯民未易化也。”魏征对曰:“不然。久安之民骄佚,骄佚则难教;经之民愁苦,愁苦则易化。譬犹饥者易为,渴者易为饮也。”上然之。封德彝非之曰:“三代以还,人渐浇讹,故秦任法律,汉杂霸,盖化而不能,岂能之而不邪!魏征书生,未识时务,若信其虚论,必败国家。”征曰:“五帝、三王不易民而化,昔黄帝征蚩尤,颛顼诛九黎,汤放桀,武王伐纣,皆能致太平,岂非承大之后邪!若谓古人淳朴,渐至浇讹,则至于今日,当悉化为鬼魅矣,人主安得而治之!”上卒从征言。

元年,关中饥,米斗直绢一匹;二年,天下蝗;三年,大。上勤而抚之,民虽东西就,未尝嗟怨。是岁,天下大稔,散者咸归乡里,米斗不过三、四钱,终岁断死刑才二十九人。东至于海,南及五岭,皆外不闭,行旅不赍粮,取给于路焉。上谓长孙无忌曰:“贞观之初,上书者皆云:‘人主当独运威权,不可委之臣下。’又云:‘宜震耀威武,征讨四夷。’唯魏征劝朕‘偃武修文,中国既安,四夷自服。’朕用其言。今颉利成擒,其酋长并带刀宿卫,落皆袭衣冠,征之力也,但恨不使封德彝见之耳!”征再拜谢曰:“突厥破灭,海内康宁,皆陛下威德,臣何力焉!”上曰:“朕能任公,公能称所任,则其功岂独在朕乎!”

房玄龄奏:“阅府库甲兵,远胜隋世。”上曰:“甲兵武备,诚不可阙;然炀帝甲兵岂不足邪!卒亡天下。若公等尽力,使百姓乂安,此乃朕之甲兵也。”

上谓秘书监萧璟曰:“卿在隋世数见皇后乎?”对曰:“彼儿女且不得见,臣何人,得见之?”魏征曰:“臣闻炀帝不信齐王,恒有中使察之,闻其宴饮,则曰‘彼营何事得遂而喜!’闻其忧悴,则曰‘彼有他念故尔。’父之间且犹如是,况他人乎!”上笑曰:“朕今视杨政,胜炀帝之于齐王远矣。”璟,瑀之兄也。

西突厥肆叶护可汗既先可汗之,为众所附,莫贺咄可汗所酋长多归之,肆叶护引兵击莫贺咄,莫贺咄兵败,逃于金山,为泥熟设所杀,诸共推肆叶护为大可汗。

◎ 贞观五年辛卯,公元六三一年

,正月,诏僧、尼、士致拜父母。

癸酉,上大猎于昆明池,四夷君长咸从。甲戌,宴昌王文泰及群臣。丙,还,亲献禽于大安

癸未,朝集使赵郡王孝恭等上表,以四夷咸服,请封禅;上手诏不许。”

有司上言皇太当冠,用二月吉,请追兵备仪仗。上曰:“东作方兴,宜改用十月。”少傅萧瑀奏:“据书不若二月。”上曰:“吉凶在人。若动依,不顾礼义,吉可得乎!循正而行,自与吉会。农时最急,不可失也。”

二月,甲辰,诏:“诸州有京观,无问新旧,宜悉刬削,加土为坟,掩蔽枯朽,勿令暴。”

己酉,封皇弟元裕为郐王,元名为谯王,灵夔为魏王,元祥为许王,元晓为密王。庚戌,封皇愔为梁王,恽为郯王,贞为汉王,治为晋王,慎为申王,嚣为江王,简为代王。

夏,四月,壬辰,代王简薨。

壬寅,灵州斛薛叛,任城王宗等追击,破之。

隋末,中国人多没于突厥,及突厥降,上遣使以金帛赎之。五月,乙丑,有司奏,凡得男女八万

六月,甲寅,太少师新昌贞公李纲薨。初,周齐王宪女,孀居无,纲赡恤甚厚。纲薨,其女以父礼丧之。

秋,八月,甲辰,遣使诣丽,收隋氏战亡骸骨,葬而祭之。

河内人李好德得心疾,妄为妖言,诏其事。大理丞张蕴古奏:“好德被疾有征,法不当坐。”治书侍御史权万纪劾奏:“蕴古贯在相州,好德之兄厚德为其刺史,情在阿纵,事不实。”上怒,命斩之于市,既而悔之,因诏:“自今有死罪,虽令即决,仍三覆奏乃行刑。”

权万纪与侍御史李仁发,俱以告讦有于上,由是诸大臣数被谴怒。魏征谏曰:“万纪等小人,不识大,以讦为直,以谗为忠。陛下非不知其无堪,盖取其无所避忌,以警策群臣耳。而万纪等挟恩依势,逞其谋,凡所弹,皆非有罪。陛下纵未能举善以厉俗,奈何昵以自损乎!”上默然,赐绢五百匹。久之,万纪等状自,皆得罪。九月,上修仁寿,更命曰九成。又将修洛,民尚书胄表谏,以“离甫尔,百姓凋弊,帑藏空虚,若营造不已,公私劳费,殆不能堪!”上嘉之曰:“胄于我非亲,但以忠直国,知无不言,故以官爵酬之耳。”久之,竟命将作大匠窦璡修洛,璡凿池筑山,雕饰华靡。上遽命毁之,免璡官。

冬,十月,丙午,上逐兔于后苑,左领军将军执失思力谏曰:“天命陛下为华、夷父母,奈何自轻!”上又将逐鹿,思力脱巾解带,跪而固谏,上为之止。

初,上令群臣议封建,魏征议以为:“若封建诸侯,则卿大夫咸资俸禄,必致厚敛。又,京畿赋税不多,所资畿外,若尽以封国邑,经费顿阙。又,燕、秦、赵、代俱带外夷,若有警急,追兵内地,难以奔赴。”礼侍郎李百药以为:“运祚修短,定命自天,尧、舜大圣,守之而不能固;汉、魏微贱,拒之而不能却。今使勋戚孙皆有民有社,易世之后,将骄自恣,攻战相残,害民尤,不若守令之迭居也。”中书侍郎颜师古以为:“不若分王诸,勿令过大,间以州县,杂错而居,互相维持,使各守其境,协力同心,足扶京室;为置官寮,皆省司选用,法令之外,不得擅作威刑,朝贡礼仪,为条式。一定此制,万代无虞。”十一月,丙辰,诏:“皇家宗室及勋贤之臣,宜令作镇籓,贻厥孙,非有大故,无或黜免,所司明为条列,定等级以闻。”

丁巳,林邑献五鹦鹉,丁卯,新罗献女二人;魏征以为不宜受。上喜曰:“林邑鹦鹉犹能自言苦寒,思归其国,况二女远别亲戚乎!”并鹦鹉,各付使者而归之。

倭国遣使贡,上遣新州刺史表仁持节往抚之;表仁与其王争礼,不宣命而还。

,上礼圜丘。

十二月,太仆寺丞李世南开党项之地十六州、四十七县。

上谓侍臣曰:“朕以死刑至重,故令三覆奏,盖思之详熟故也。而有司须臾之间,三覆已讫。又,古刑人,君为之彻乐减膳。朕无常设之乐,然常为之不啖酒,但未有著令。又,百司断狱,唯据律文,虽情在可矜,而不敢违法,其间岂能尽无冤乎!”丁亥,制:“决死囚者,二日中五覆奏,下诸州者三覆奏;行刑之日,尚,内教坊及太常不举乐。皆令门下覆视。有据法当死而情可矜者,录状以闻。”由是全活甚众。其五覆奏者,以决前一二日,至决日又三覆奏;唯犯恶逆者一覆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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