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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纪五十七(4/10)

立于众首,良久,对曰:“事果济否?”悟应声骂曰:“汝与司空合谋邪!”立斩之。遍问其次,有迟疑未言者,悉斩之,并斩军中素为众所恶者,凡三十余,尸于帐前。余皆栗,曰:“惟都命,愿尽死!”

这时,天已傍晚,刘悟乘缓行回营,坐于帐中,重兵把守,严加防备。随后,召集众位将领,声严厉地说:“我和你们不顾死活抗击官军,确实对得起李师。今李师听信谗言,派人来杀我。如果我死,你们随后也会被杀。当朝天发兵围攻淄青,声明只杀李师一人。如今我军形势日渐窘迫,我等为什么要随他一同被灭族!现在,我和大家商议,打算卷旗束甲袭击郓州,奉行天之命,杀李师,不仅可免我等危亡,而且可图富贵。大家认为如何?”兵使赵垂棘站在诸将前,沉默很久,说:“不知此事能否成功?”刘悟应声骂:“难你要与李师同谋吗?”即命斩首。接着,挨个询问,诸将凡迟疑不言者,一律斩首,并斩杀军中向来为众所憎恶者,共三十余人,尸首列于帐前。其余诸将都两发抖,说:“愿听都命令,尽死效力!”

乃令士卒曰:“郓,人赏钱百缗,惟不得近军帑。其使宅及逆党家财,任自掠取;有仇者报之。”使士皆饱执兵,夜半听鼓三声绝即行,人衔枚,,遇行人,执留之,人无知者。距城数里,天未明,悟驻军,使听城上柝声绝,使十人前行,宣言“刘都奉帖追城。”门者请俟写简白使,十人刃拟之,皆窜匿;悟引大军继至,城中噪哗动地。比至,城已开,惟牙城拒守,寻纵火斧其门而。牙中兵不过数百,始犹有发弓矢者,俄知力不支,皆投于地。

于是,刘悟下达兵命令,对士卒说:“攻郓州,每人赏钱一百缗。除军库外,凡节度使住宅及其他叛党家财,允许你们任意掠取,有仇者许可报仇。”接着,命士卒饱一顿,每人携带兵,半夜时分,听鼓声三响后发。将士衔枚,军,防止喧哗;凡遇行人,都执留军中,以防走漏消息。军行所至,人都不知。距郓州数里时,天还未亮,刘悟命将士就地待命,听城上巡逻的木声停止后,派十人先行抵城下,言称“刘都奉节度使手令城”守门人请大家稍候,正想写书简秉告李师时,十人突然斩,守门人一哄而逃。刘悟率大军随后赶到。城中听说有兵袭击,喧哗动地,一片混。等到刘悟城时,内城已被攻开。只有李师所住的牙城还在抗拒守。刘悟下令纵火焚烧,用大斧辟开城门,将士一齐涌。城中亲兵不过数百人,开始还有人发箭抵抗,后知寡不敌众,都投弓箭于地而降。

悟勒兵升听事,使辅索师。师与二伏厕床下,索得之,悟命置牙门外隙地,使人谓曰:“悟奉密诏送司空归阙,然司空亦何颜复见天!”师犹有幸生之意,其弘方仰曰:“事已至此,速死为幸!”寻皆斩之。自卯至午,悟乃命两都虞候巡坊市,禁掠者,即时皆定。大集兵民于球场,亲乘巡绕,安之。斩赞师逆谋者二十余家,文武将吏且惧且喜。悟见李公度,执手欷;贾直言于狱,置之幕府。

刘悟率将士淄青节度使府,命搜捕李师。李师和他的两个儿藏在侧面的床下,被士卒搜。刘悟命把李师押到节度使府门外的空地上,派人对他说:“刘都奉天密诏,打算将您送到京城面见皇上,但是您还有什么脸面再见皇上呢!”这时,李师仍想能幸免一死,他的儿李弘方仰面叹:“事已至此,盼求快死为幸!”随后,父三人都被斩首。从清晨到中午,刘悟命令左、右都虞候巡行街坊和集市,禁止将士焚掠,到了下午,城内很快安定。于是,刘悟命将士和百姓到鞠场集中,亲自乘绕场一周,安抚劳众人。然后,下令斩与李师一起叛者,共二十余家,文武将吏目睹叛者被杀,又怕又喜。刘悟与李公度相见,二人握手哭泣。又命把贾直言从狱中放,置于幕府参议军事。

悟之自还兵趋郓也,潜使人以其谋告田弘正:“事成,当举烽相白;万一城中有备不能,愿公引兵为助。攻成之日,皆归于公,悟何敢有之。”且使弘正据已营。弘正见烽,知得城,遣使往贺。悟函师三首遣使送弘正营,弘正大喜,布以闻。淄、青等十二州皆平。

在刘悟率军从发袭击郓州前,曾暗中派人把行动计划转告魏博节度使田弘正,约定:“如果事成,就举烽火相告;万一城中有防备不能攻,请率兵相助。事成之后,全归功于您,我不敢据功为己有。”同时,请求田弘正率军谷营地。这时,田弘正看到烽火,知郓州已被刘悟攻克,便派使者前往祝贺。刘悟把李师三人的首级放盒中,派人送到田弘正军营,弘正大喜,写文告上报朝廷。至此,淄、青等十二州全平定。

弘正初得师首,疑其非真,召夏侯澄使识之,澄熟视其面,长号陨绝者久之,乃抱其首,舐其目中尘垢,复恸哭。弘正为之改容,义而不责。

起初,田弘正得李师首级,怀疑是否真实,于是,命夏侯澄前来辨识。夏侯澄仔细看后,大声痛哭了很久,悲痛绝,接着,将李师首级捧起,用尖舐净睛中的灰尘,然后又大声哭泣。田弘正见此情景,不免受到染,认为夏侯澄忠心重义,也不责备。

[2]壬戌,田弘正捷奏至。乙丑,命侍郎杨于陵为淄青宣抚使。已巳,李师首函至。自广德以来,垂六十年,藩镇跋扈河南、北三十余州,自除官吏,不供贡赋,至是尽遵朝廷约束。

[2]壬戌(十四日),田弘正奏捷文告送到京城。乙丑(十七日),唐宪任命侍郎杨于陵为淄青宣抚使。已巳(二十一日),装着李师首级的盒送至京城。自从唐代宗广德元年(763年)以来,蕃镇在河南、河北三十余州割据跋扈,自命官吏,不向朝廷上供赋税,将近六十余年,至此全重新遵守朝廷法令。

上命杨于陵分李师地,于陵图籍,视土地远迩,计士众寡,校仓库虚实,分为三,使之适均:以郓、曹、濮为一,淄、青、齐、登、莱为一,兖、海、沂、密为一;上从之。

唐宪宗命杨于陵分割李师淄青十二州。于陵阅视淄青地图和籍后,据各州土地的远近,士卒和军的多少,以及仓库虚实,拟分为三,使各方面情况比较平均:以郓州、曹州、濮州为一;淄州、青州、齐州、登州、莱州为一;兖州、海州、沂州、密州为一。宪宗准奏。

刘悟以初讨李师诏云:“将有能杀师以众降者,师官爵悉以与之。”意谓尽得十二州之地,遂补署文武将佐,更易州县长吏;谓其下曰:“军府之政,一切循旧。自今但与诸公抱孙,夫复何忧!”

刘悟据当初发布的讨伐李师诏书所说“如果将有人能杀李师,率军投降朝廷,即以师官爵授予此人”,认为自己应该为淄青节度使,尽得淄青十二州。于是,开始擅自任命文武将吏,更换州县官吏。他对下说:“军府政事,一切遵循旧制。今后,我和大家抱孙,长享富贵,还有什么可以忧愁的呢!”

移悟他镇,恐悟不受代,复须用兵,密诏田弘正察之。弘正日遣使者诣悟,托言修好,实观其所为。悟多力,好手搏,得郓州三日,则教军中壮士手搏,与魏博使者观之,自摇肩攘臂,离坐以助其势。弘正闻之,笑曰:“是闻除改,登即行矣,何能为哉!”庚午,以悟为义成节度使。悟闻制下,手足失坠;明日,遂行。弘正已将数,比至城西二里,与悟相见于客亭,即受旌节,驰诣州,辟李公度、李存、郭、贾直言以自随。

唐宪宗拟把刘悟调离淄青,但恐怕刘悟拒不从命,而不得不再次用兵。于是,下密诏给田弘正,命他观察刘悟的言行,看他是否可能拒诏。田弘正接到宪宗的密诏后,每天派人前往郓州,借与刘悟好,实际上是观察他的言行。刘悟力大无比,喜摔跤,攻克郓州三天后,就教军中壮士练习摔跤,他和魏博的使者在院中观看。刘悟一边观看,一边挽袖捋臂,有时还离座呐喊助威。田弘正听说后,哑然失笑,说:“像他这个样,如果调动的诏书下达,肯定会立即成行,不可能有什么作为。”庚午(二十二日),唐宪宗诏命刘悟为义成节度使,刘悟接诏后,惊慌失措。第二天,就上路赴任了。这天,田弘正率众将为刘悟送行,到郓州城西二里时,在驿站与刘悟相见,刘悟接受义成节度使旌节,征召李公度、李存、郭、贾直言为幕僚,赶赴州上任。

悟素与李文会善,既得郓州,使召之,未至。闻将移镇,、存谋曰:“文会佞人,败淄青一,灭李司空之族,万人所共雠也!不乘此际诛之,田相公至,务施宽大,将何以雪三齐之愤怨乎!”乃诈为悟帖,遣使即文会于丰齐驿,斩之。比还,悟及、存已去,无所复命矣。文会二,一亡去,一死于狱,家赀悉为人所掠,田宅没官。

刘悟向来和李文会相好,当初攻克郓州后,曾派人到登州去请李文会。李文会尚未到郓州,郭、李存听说刘悟即将调往他地,二人商议说:“文会是佞小人,由于他的缘故,致使淄青败,李师遭灭族之灾,众人无不以他为仇人!如果不乘此良机把他杀掉,等田弘正来后,肯定以宽大为怀,那时,将怎样来报大家的这个仇恨呢!于是,二人伪作刘悟手令,派人使登州,命杀李文会,割下他的回来报告。使者在齐州东南方向的丰齐驿碰到李文会,将他杀死后,回到郓州。这时,刘悟已经和郭、李存等人离开郓州前往州,使者无法再报告了。李文会有两个儿,一个逃亡,一个死在狱中,他的家产全都被人掠去,田地和庄宅被朝廷没收。

诏以淄青行营副使张暹为戎州刺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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