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云舒…舒云舒她…肖卓然嘿嘿一声冷笑说,怎么,你就是冲着舒云舒来的?程先觉,又赶摇说,不是,我怎么觉得这件事情有…有奇怪啊!肖卓然说,跟我走吧,你很快就会不奇怪了。说完,招呼一声那个陌生的战士,说了声注意隐蔽,又向程先觉挥挥手说,快,跟上。
程先觉半是明白半糊涂,半是张半放松,不好多问什么,跟着肖卓然,沿着河岸,贴近河床,一路无语,大步星。大约走了两三里路,在窑岗嘴附近,河面上泊着十几条渔船,有机帆船,有油船,也有小舢板。肖卓然率先上了一条最大的油船。程先觉跟在后面,吃惊地发现,船甲板上站着几个穿着解放军布军装的士兵,还有斜挎驳壳枪的军官,见到肖卓然,齐刷刷地敬礼,嘴里还喊,首长好!这一幕看得程先觉恍如隔世。到船舱里,程先觉才发现,里面还有一些穿着国军军服的人,有医科学校的学员,也有守备皖西城的三十六师的军官,还有几个非军方学生模样的人。细细看来,军官们多数是技术军官,有搞通信电台的,有搞汽车修理的,还有一个程先觉认识的,是三十六师师的炮兵参谋。
大家见肖卓然舱,全都站起来了,哈腰地向肖卓然打招呼。肖卓然昂首,频频挥手致意,又对一脸茫然的程先觉说,来吧,加到起义的行列。程先觉张结地说,我这就…就算…起义了?肖卓然说,是啊,从你踏这个船舱的时候算起,你就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军人了。难你有异议?程先觉赶摆手说,没有异议,没有异议,我愿意加解放军,愿意接受卓然兄的指挥。肖卓然笑笑,看看众人,一只手拤着腰说,好,看来就是这么多人了。现在我以中国共产党皖西城军会城工青年科科长的名义宣布,皖西城国民党守军二十八名有志之士响应我党号召,临阵起义,成为我军解放皖西城的功臣。现在,请各位放下心来,我们上就要开往解放区,行短暂的政治学习。学习结束,我们还要回来,在新政权里担负重要任务。开船!
汪亦适之所以没有跟程先觉一前往风雨桥,是因为郑霍山。汪亦适几乎没有费太大的劲,就说动了程先觉到风雨桥弃暗投明,这就让他在心里产生了一错觉——看来这件事情并不复杂,只要了,成的可能就很大。当程先觉终于下定决心要去风雨桥的时候,汪亦适也下了决心,他要去找郑霍山。他知劝说肖卓然不是他力所能及的,但是说动郑霍山还是有可能的。如果他能带着郑霍山去见舒云舒,即便不能以此赢得舒云舒的芳心,但也算是对新政权了一件有益的事情。郑霍山这个人傲慢自负、自私自利,曾被庚河骂为害群之,但是这个人学业上却是一儿也不糊,在外科学上很有建树。医科学校的宋雨曾校长曾经说过,奇之人必有奇之。郑霍山不会为人,不等于不会行医,这个人如果走上正,将会成为一个手不凡的外科医生。
汪亦适没有向程先觉公开那封署名舒云舒的劝说信,只是对程先觉说,你先走一步,我得去图书馆里还书。你要是见到舒云舒,请转告她,我汪亦适决心已定,必然投奔解放军。程先觉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去还书?你就是把书还回去了,医科学校也带不走啊。汪亦适说,那是两码事。借书还书,天经地义。书是学校的,还回去,以后也是新政权的财产。我不能落个借东西不还的名声。程先觉说,你这个人真是书呆,这个时候了还放不下你那个正人君的架。汪亦适说,人嘛,总是要讲信誉。你先走吧,万一我迟到了,你也好跟舒云舒解释一下。我们在新政权里相见。
程先觉的脑当时转了一圈,心里暗想,这样也好,舒云舒让我多劝说几个人弃暗投明,我先到了,说明我的态度是最积极的,我可以跟舒云舒说,我已经劝说了汪亦适,随后就到。这样一想,程先觉就不再纠缠汪亦适了,一当先地门了。
程先觉走后,汪亦适当真找几本医书,夹在胳肢窝里往图书馆送。此刻图书馆里已经见不到人了,借着月光从门向里面看去,室内到都是书籍资料,桌上地下,一片狼藉,显然重要的典籍已经捆扎运走了。汪亦适还书不成,索把书从门里了去,然后从容不迫地回到宿舍区,上了四楼,径奔郑霍山寝室。“四条蚂蚱”语皖西医药大亨舒南城之。当年郑霍山揣着家书,投奔舒南城的时候,路上巧遇肖卓然和程先觉,在舒南城家,又遇上正在舒家借宿求学的汪亦适。及至江淮医科学校开科招生,舒南城把他们一起保荐给了他的少年好友、江淮医科学校校长宋雨曾。这几个人都还争气,郑霍山和汪亦适分别拿到外科学和内科学基础理论第一名和第三名的成绩。肖卓然和程先觉的成绩也都在前十名以内。在为他们饯行的筵席上,舒先生语重心长地对他们说,从今日起,你们四个人就走上一条路了,一条绳上的蚂蚱,要诚团结,同舟共济,勤学苦读,振兴民族医药事业。
就从那个时候起,这四个人就似乎有了某关联“四条蚂蚱”的名气也越来越大,那条维系着他们的绳索,就是舒南城所展望的民族医药事业。但毕竟人各有志,国家多事之秋,江山板之际,各有各的理想信念,诚团结已不再可能。那条绳索,已在风雨中抖动摇摆,很难再把这“四条蚂蚱”拴在一起了。在郑霍山和肖卓然同住的宿舍里,汪亦适没有见到肖卓然。让汪亦适始料不及的是,政训的行动组长李开基也在郑霍山的宿舍,正在劝说郑霍山收拾细跟随政训一起转移。两个人正在争论什么,见汪亦适来,李开基说,正好,现在国难当,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汪亦适你也是宋校长重的学生,赶快收拾行装,我派人护送你们城,到江南去。汪亦适吃了一惊,一脚门里一脚门外,不知怎么回答。
郑霍山说,老李你说实话,宋校长是不是已经城了?李开基说,当然,宋校长是国军医科学校的校长,也是敌人,他不走,难留给共产党去杀不成?汪亦适暗自琢磨,李开基的话不一定可信。因为前两天就有传说,说宋雨曾校长表示,他不会去江南,不当校长更好,他要留在皖西城,不参与战争,不参与政治,净净地当一个医生。汪亦适说,李组长,我们现在不能城。李开基瞪着睛问,为什么?难你想投降?汪亦适说,你凭什么说我想投降?晚上你们政训不还在急会上呼吁我们大家有枪拿枪,没枪背起药箱,誓与皖西城共存亡吗?我要留在医科学校,血战到底。郑霍山,你说是吧?郑霍山说,我可不想血战到底。我是个学医的,我去血战,还不够添的呢。我得去找宋校长。汪亦适问,你知宋校长在哪里吗?郑霍山说,李组长刚才说了,宋校长城了,恐怕已经到江南了。
汪亦适当然不信。昨天程先觉跟他讲,宋校长因为不满国民党的腐败无能,一直不愿意加国民党。鉴于他在医学界的威望,才让他任医科学校的校长,还给他临时授了个少将军衔,但是宋校长几乎没有穿过那军装。如今皖西城危在旦夕,国民党军统组织已经下手了,署医科学校内的特务组织,说来就是政训,要不惜一切代价把宋校长带走,实在带不走,就采取非常手段。郑霍山是宋校长多次名褒奖的学生,平时经常宋校长的家门,有人甚至说,宋校长很有可能要招郑霍山女婿。郑霍山同宋校长情同父,他去追随宋校长自然也在情理之中。但是,当着李开基的面,汪亦适不敢说三四,只是说,我听说宋校长还在皖西城,霍山兄你要是决心跟着宋校长,就不要轻易离开皖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