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老弟，我跟你说，每次演习都是这么搞的。我还跟你坦白地说，我一看你们那个计划我的心就提到嗓门上了。你是从大机关下来的，那都是站在党中央和中央军委的角度看问题，你当然有胆有识了。可是落实到我们这些带兵的，那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一都不敢虎。”

岑立昊说：“郭副军长，你这话我听得不是很明白。”

郭撷天说：“那我一句话跟你说到底，动人动炮动导弹的事，我劝你三思而行。我是宁肯一枪不发偃旗息鼓，也不去摸这个老虎。就是动，也不能真动，不能全动，不能你们的所谓战术要求动。”

岑立昊奇怪状，说：“那郭副军长你说怎么动？”

郭撷天想了想，扭看了看刘尹波说：“岑师长，这个问题你可以和辛政委商量。参谋长你要拿主导意见。”

一直沉默不语的复江也很为难，他知岑立昊计划中的演习和郭撷天设计的演习完全是南辕北辙，岑立昊就是要检验队的实战能力，不怕问题，甚至不怕现损失，他就是要在这些问题和损失里面找到下一步的工作重和突破。但郭撷天是最不愿意真枪真炮的动队，主要是怕问题，当然最怕的还是事故。

这个主导意见实在不是好拿的。复江难受了半天，见郭撷天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他，只好着说：“岑师长，郭副军长是咱们的老师长了，当然关注88师的情况。我想…实弹是不是可以打个象征的，还是像过去那样，还是放炸药包演示，听个响也就算完成任务了。郭副军长于慎重，怕事…”

岑立昊说：“我也怕事，但怕事也不能把演习搞成演戏啊。天下的军队，哪有把炸药包当炮打的？简直荒唐。我不同意。”

复江说：“岑师长，你是没被蛇咬，所以不怕井绳。你不知，这些年来我们确实像老师长说的那样，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不得事啊，你工作再好，你战斗力再，只要你了事，死了人翻了车，那就是前功尽弃了，你经验还没来得及总结，教训就总结不完了。”

岑立昊说：“老你讲的苦衷我知，郭副军长的良苦用心我也明白，但是，我们不能这么搞。队就是要打仗的，打仗就是要死人的。西方有些国家的军队在训练的时候往死里训，不怕伤亡，不怕事故，而在战争中追求的是零伤亡。我们呢，平时一次事故都不敢，真的打起仗来，烈士一大堆。这怎么得了啊？”

复江说：“理是这么个理，可是谁都想离事故远一。”

岑立昊说：“郭副军长，大家都在说，如履薄冰如履薄冰，可是即便是薄冰，也得往前走啊！我们的演习计划是向集团军和总都报了的，没有提异议嘛。你现在让我半途而废，我不能接受。”

郭撷天不动声地看着岑立昊，说：“立昊，我已经离开88师了，但是，我仍然把自己看成是88师的一名老兵，我要对88师负责，也要对你负责。你还真想轰轰烈烈地撒去打一场吗？分队的训练平时都是在充分保障安全的前提下行的。缺乏实战检验，这样恶劣的天候条件，万一打个三长两短来，即便你不在乎，我还在乎呢。我怕人家说我给后继者难题，看笑话。”

岑立昊说：“郭副军长，我跟你一样，也怕人家说我给后继者难题。既然是缺乏实战检验，为什么不检验一下呢？不检验不是永远不摸底吗？如果我们大家你也不敢检验，我也不敢检验，到我的继任者更不敢检验了，那就只好拖到战争爆发，让我们的敌人来检验了。”

这时候，炮团政委三明站了来，说：“郭副军长，战士们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用望穿来形容都不过分。好多人都当了两年班长了，还没有正经八百地打过炮。三连的一个当兵七年的老班长，参加两次演习，上一次实弹击，可是照要求，所有的标尺方向修正量都是标定的，然后是层层检查，到了他手上，只剩下一件工作——压发火柄。前年他就该复员了，他哭着喊着死活不走。就一个条件，货真价实地打一次实弹击。他也有他的理，他说他回去还要服预备役，还是个骨，真的战争爆发了，他这个炮兵队下去的老班长还要应征，他不能洋相…”

郭撷天问：“你们的计划，有多少安全的把握？”

三明说：“这个不好说，但是不把计划落实到底，打起仗来就更没把握。”

郭撷天恼怒地看着三明，他是知三明即将升任88师副政委的，他心里想，三明啊三明，岑立昊是有名的岑老虎，你去跟他起什么哄？这个炮要是打好了好，打不好的话，你那煮熟的鸭恐怕就要飞了。不行，不能让他们冒这个险！郭撷天拿定主意，对三明厉声喝问：“三明，你能保证不事吗？”

三明立正回答：“不能，我只能保证我们严格照作规程，一丝不苟，最大限度地减小事故的可能。”

岑立昊向三明投去激的一瞥：“说得好，我们是人不是神，对于意外，我们不会掐指妙算。我们只能保证尽职尽责。”

郭撷天冷笑一声：“岑师长，你这个思想很奇怪啊。这些年你是在上了，你是没尝到事故的苦哦，你也没有会到理事故那个难受。你是不是想亲尝尝？”

岑立昊说：“郭副军长，即便是了事故，这事故在我看来也是在所难免，我们不能因噎废。既然有事故隐患，早比晚好，在和平时期还可以总结教训避免战时更大的损失。”

郭撷天威严地扫视了岑立昊等人：“岑师长，看来这个实弹击你是非打不可了？”

岑立昊迎着郭撷天的目光，定地说：“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那好，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这个副军长也就不多嘴多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啊。你们就看着办吧，后果自负！”

说完，向随行的一名副长和一名参谋挥了挥手，转就走。

岑立昊追上两步，跟着郭撷天说：“郭副军长，你放心好了，我们会组织好的。绝不让事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