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言之,郭仁这个事件相当复杂,不是他一个人有通敌的问题--他的幕后肯定还有人,有复杂的政治背景…我们现在正从各方面去调查、研究。你应当相信组织上会清楚这个问题,也应相信组织不会冤枉你的朋友的。"卢嘉川说到这里,对宝驹微微一笑,一洁白的牙齿,"老,堡垒是最容易从内攻破的。我相信你打日本很决,可是,对于政治警惕,组织纪律等等,你还需要好好地学习。一个党员政治上稀里糊涂,不能明辨是非,又不依靠组织,自以为是,是危险的呀!不是我危言耸听,吓唬你,这样下去,甚至脑袋掉了,还不知是怎么掉的呢。"
"什么?你说我不关心政治?说我稀里糊涂要掉脑袋?"
开始,宝驹对卢嘉川的话还比较注意听,听到后来,他再也听不下去了,脸大变,珠虎虎圆瞪着,喊:"好啊!你说我宝驹稀里糊涂不能决抗日、闹革命啊?你、你这不是隔着门看人--把人看扁了么?嘿!闹半天,你找我来谈话,绕来绕去就是这么两句呀!"说着,他的脸越发涨红,脖上的一蹦一蹦的,两只大冒着不可遏制的怒火。猛地,站起来,一边向门外跑着,一边大声喊,"算啦!你这个司令员就会整人!把郭仁整垮了,又来整我呀,没门儿!"说着,把门一甩,旋风似的冲了去。
卢嘉川没有料到宝驹会这样。像对待脾气暴躁的孩,他急忙站起追到屋门,声向宝驹的背影喊:
"宝驹同志,别发火!快回来!回来!还有些话没有谈完哩。"
宝驹装作没听见,也不回地跑走了。
路过街上一个小杂货铺,宝驹去买了一瓶老白。回到房东家,站在屋地上,仰着脖,咕咚、咕咚一气把一瓶白酒全到肚里,然后往床上一倒,酩酊大睡。
睡梦里,他仿佛听到有人在他耳边低声说话:
"老,不要发这么大的火气嘛。瞧你喝这么多酒,--对可不好…"
"说别的没用,咱就知决打日本!"宝驹在睡梦中喊了一句,一扭又呼呼睡去了。
站在床边的卢嘉川微微皱了一下眉:
"醉成这个样,真是…"轻轻给宝驹把额的汗了,又轻轻地把门掩好,卢嘉川只好走去。
傍晚,宝驹一觉醒来,酒劲过去了,躺在木板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了,心里七上八下,思前想后。警卫员告诉说,他睡着时,卢司令员来看过他。他想,卢嘉川是个老红军,政治平,原则,打日本呱呱叫。这样的领导辛辛苦苦的,为的是把混了坏人的队伍都整训成像老红军那样的队伍。批评有错误的同志,也是应该的。可是,自己怎么就受不了,听不人家说的那些话呢。他批评我对郭仁的信任,超过了对组织的信任,这正是我的病呀。想到这里,宝驹心里一阵惭愧。可是,当他想到刘世魁说的那些"打骡也惊--郭仁落了这么个下场,谁的心里也得嘀咕"的话,他又气恼起来,对卢嘉川的话又怀疑起来。一时间,像只笼里的飞鸟,宝驹这样想,那样想,这样撞,那样撞,心里怎么也不是味儿。
晚上,宝驹会也不去开,灯也不,仍然倒在小铺上闷睡觉。
刘世魁什么时候来到屋里,他不知。直到屋里上灯,刘世魁搬个小凳,坐在他的床前,这时,他才清醒了。
刘世魁一只手拿着几个馅饼,另一只手拿着一个大苹果,满脸带笑地说:
"老,你晚饭也没吃,我给你买了几个馅饼,起来吃了吧。"
宝驹摇摇脑袋,瓮声瓮气地:
"不饿。你自己吃吧。"
"唉,生气也得吃饭呀。饿坏了找谁算帐去!"刘世魁把馅饼到宝驹的嘴上,"要不,就躺着吃吧。这里还有个大苹果,这可是个稀罕。"
宝驹勉咽下一个馅饼,刘世魁坐在他边,慢悠悠地着烟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