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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个狗熊样,给说得一钱不值…"
宝驹霍地从床上下地来,狠狠地向板床上擂了一拳:
"妈的!咱宝驹堂堂男汉,倒受起这份窝气来啦!舍生忘死地抗这份战,可真比上西天取经还难啊!"
刘世魁把宝驹倒在床上,一副关心的样。
"老,别窝火!躺下,先吃个苹果消消气。要不,我给你沏壶茶喝?"
宝驹不言声,睛看着棚,心中暗自思索:刘世魁这小诡计多端,对他说的话可得多个心儿,不能全信;刚才不该在气上对他说那样的话。宝驹冷静下来,睛盯着刘世魁的脸,看他还说什么。
刘世魁坐在凳上,着一烟卷,吐着烟圈,慢悠悠地说:
"老,咱们相这几个月的工夫,你对我的帮助可大哩。我想家,不愿在大队上,愿意到县大队上来。多亏你的帮助,这才调来了咱县大队。我病多,常挨批评不奇怪。可是,你这个赤胆忠心,战功赫赫的人,卢司令员也这么批评你,我可就有儿想不通了。这是为什么呢?"刘世魁眯着小,十分关心地问着宝驹。宝驹没有声。过了一会儿,刘世魁又绕着圈说下来:"老,咱们来这儿受训,才不过一个多月,这日可实在不大好过呀!现在把老郭整垮了,押起来啦,底下是不是该着整咱俩--首先我,再其次该你啦?"
宝驹一听可能整他,火不打一来。怒冲冲地说:
"整不整你我,那谁知!反正得揪郭仁的那个幕后人!"
"这人是谁呢?"刘世魁低声问了一句。
"你少跟我打听这些!这个人是谁,我哪儿知!"
刘世魁坐在宝驹的床,着纸烟,叹气,说:
"老,咱们在敌人底下生死地战斗,都不算孬吧,可是人家就是不放心咱们--今儿个整啊,明儿个训啊,就是想把咱们这些上有疤拉碴儿的人,全整成他们的老绵羊,服服帖帖地听他们调遣,死心塌地地给他们打天下,争地盘…"
宝驹一边听着,一边使劲咳嗽,听到这里,忍不住了:
"刘世魁,你别胡眉一把抓!什么咱们上都是有疤拉碴儿的,我们跟你不一样。我是党员,挨批评是应该的,你少给我挑拨离间!"
"对呀!对呀!"刘世魁急忙说,"咱们哥俩是不大一样,你又是党员了。可是咱们抗日的心气可是一个样啊!我放着青堂瓦舍、雪似的屋不住,香油大米白面不吃,大少爷不当,来跟着八路军成天风里来,雨里去,小米饭老咸菜的,这是为的什么呀?"
"为的你还是个中国人!"宝驹冷冷地来了一句。
刘世魁了几烟,珠转了几转,接着说下来:
"是呀!老,你看问题就是准。我不但时时刻刻想着自己是个中国人,决心抗日到底;有时候我还想参加共产党,当一名无产阶级的战士呢。可就是,他们总不放心咱这样的--说咱不好啊,思想跟不上啊,还说咱只知关心军事啊,对有政治问题的人只讲哥们义气划不清界限啊,咱是个危险人啊…总而言之,怎么也瞧不上咱这号人!真是剃挑一。我真是犯愁,这以后可怎么过啊?"
"怎么,你也挨了批评啦?我怎么不知?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宝驹急急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