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真切。
天上的连三殿下有段名言,说一段情该是什么模样,端看历这段情的人是个什么模样。譬如世间有那轰轰烈烈的情,也有那细长的情,还有那相敬如宾的情。有人情言浅,有人情言。不能说旁人的情同你的情不一样,旁人的情就算不得情。
她一向敬佩连三殿下是位风月里的手,连三殿下亲提说的风月经自然是本好经。她将这本好经往沉晔和阿兰若上一,觉得两年来,纵然沉晔行止间少有过分亲近阿兰若的时候,言谈中也挑不什么揪心的情话可供评,但或许,他就是那类情言浅之人,他的情,就是那相敬如宾之情。
两年的回忆太过琐碎,凤九懒得一一查验,随意在后一段时日里挑了一节在脑中打开。只见一面荷塘开阔如镜,中央一亭矗立,亭中石桌上搁了堆不知名的束,束旁立着个阔瓶。
沉晔握了卷坐在石桌旁,两年幽居,将他一清冷气质沉淀得佳,目光凝在册之上,时而翻一翻页。阿兰若挨着他坐,专心捣鼓着桌上的束,时而将削好的枝放到瓶比对,时而拿到沉晔前晃一晃,让他瞧瞧她削得好不好,还需不需修整。
如是再三,沉晔将目光从册上抬起来,淡淡向她:“你坐到我旁边,就是专门来打扰我看的?”
阿兰若作势用枝挑他的下:“一个人看有什么趣味,家这么迁就大人,”她笑起来“不是因为大人一刻都不想离开家吗?”
沉晔将偏开,可奈何地用手指了枝上一略显繁复的叶:
“你自说自话的本事倒是日益长,这一梗长了些,叶也多了些。”
阿兰若从容一笑:“大人谬赞,家只是一向擅长猜测大人的心思罢了。”
沉晔正从她空着的那只手中接过剪,手一抖:“再称我一句大人,自称一句家,就把你丢去。”
阿兰若柔声带笑:“大人说过许多次要将家丢去,可一次都没到过。”收回枝时盏正挡住她耳边鬓发,别有一艳丽,他的目光良久地停留在她侧脸上,她恍若未见,将后一枝束瓶中时,却听到他低声:“转过来。”
她回瞧他,中仍是笑:“方才一句玩笑罢了,可别为了赌气扔我。”
他却并未说什么,起摘过瓶中一朵小盏,微微俯,在她的鬓边,他的手指在她鬓角轻抚后一停,收了回来,册重握回手中,目光也重凝到页上,片刻寂静中,还作势将卷翻了一页。
她愣了一愣,手抚上鬓边怒放的朵,许久,轻声:“我有时候会觉得不够,但有时候又觉得,你这样就很好。”
他的目光再次从页中抬起来,像是有些疑惑:“什么不够?”她却只是笑着摇了摇。
晨曦将小小一个湖亭染得一片,天也阔,也幽远,一池清荷在晨光中开妍柔的姿态,莲香阵阵。亭中相依的二人在回忆中渐渐淡去,只在山阔中留下一个淡的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