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如今,母亲你仍未忘记橘诺的生父罢。橘诺确是他的中刺,他将橘诺赶王城,断送她的前程,彼时只图意,却埋下了他今日病薨的祸。但母亲你多年隐忍,乃是成大事者,自然不愿就此止步,母亲终,是想让橘诺即位,将父亲从她生父那里抢来的要回去,对不对?”
瞧着手旁的烛焰,又:“太、我,还有嫦棣,我们都挡了橘诺的路。
太非母亲所生,母亲自然不会留情,嫦棣她脑中空空,除了骄纵也不剩别的,或许让她疯了是条路,宗室也不会让个疯姑娘上君。但两个待继位的女儿疯了容易招人闲话怀疑,必定要死一个,母亲既保了嫦棣,我便非死不可。”她勉一笑“我没想过母亲会到这个地步,母亲这个计策,当真半儿后路也不曾留给我。”
牢中一片如死的宁静,阿兰若伸手将文搁在一旁,摊开一张白纸,重执了笔,一滴墨落在纸上化开,她轻声:“母亲问我住得惯否,当日被母亲弃在蛇阵中,我也熬过来了。今次母亲将我关在此,却还记得我好习字,破例备了笔墨纸砚给我,让我打发时日,我又怎会不惯呢?”
许久,倾画:“你当知,此事非我一人之力。”
阿兰若手中的笔一颤,纸上是“浮生多态,天命定之”八个字。本是一笔好字,后一字却因执笔的颤抖,生生坏了气韵。
可她仍然牢牢执着笔。
倾画的目光停在她的字上,淡声:“沉晔他生来居于位,连上君都忌惮三分,自小就是个极有主见的孩,纵然因救下橘诺自毁了前程,但世间事,好谋划者莫过于前程,他本意在放中从长计议,你却将他占为己,可知,这了他的大忌?”瞧她一,续“方才你叹息你父亲重情,终败在一个情字上。你父亲雷霆手段,我生不如死,却只能拴在他旁。可你呢,你虽聪慧,此事上比之你父亲,却远远不及,沉晔稍许逢场作戏,便让你用足真情,落到这个田地,不也是败于一个情字?”
烛影寥落铺在置于案沿的文上。从前也有这么一笔字,落在白底信笺上,提问阿兰若,他在院中寻的她那些陈酿,是不是他信中所述的酿法。
如今仍是同样的笔迹,落下的寥寥数语,却是句句荒唐“相里阿兰若弑君杀父,此心狠毒,不啻虎狼,恶行昭然,胜豺豸…”
正写的宣纸上“天命定之”一句后又添了八个字“忧愁畏怖,自有尽时”遇到痛苦难当之事,她用这个安自己。八个字写得力透纸背,将后一个字收笔,她低声:“母亲说逢场作戏,是何意?”
倾画的神见怜悯,:“他向你王兄求了一门亲事。”
阿兰若缓缓抬。
倾画:“不是什么有家底有份的女,好在端正清白,在宗学里供着一个教职。听说这女是从你府中来的,单名一个恬字,文恬,名字起得倒是娴静。”
阿兰若闭双,良久,:“我有些累,母亲请回吧。”
倾画转行了两步,又回:“你的案今晨已定下来,安在三日后行刑,沉晔午时递上来这则文,请上君将行刑之权移给神。你去神已是势必之事,神那些刑,比刑司地牢中的多上许多,我知你即便魂飞魄散也不愿受此屈辱,若实在承受不住,便用瓷瓶中的药自我了结吧。
这是我作为母亲,能给你的后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