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那人起床,只觉得躯沉重,拼老命才站得住。在舱里走两步,只听肚里稀里哗啦,就惊惶失措地跑去,失足落,立刻就沉底儿啦。还有几位山贼,捉到客人就分错骨大动手术,把双手拧成麻别在脑后,再把两条拧得一条朝前一条朝后。然后把人放去,那人在山上颠三倒四行不直,最后摔到山涧里。像这样杀人,才叫有幽默。”
书生想:这和尚有痰气。和你说正经事儿,你只当是胡扯。看来有必要谈下去,才能激发你的危机。于是他说:“如今敢门走路的人也都不简单。这年儿,远门儿就如爬刀山下火海,没个三六臂谁敢来?所以你看到个走乡的货郎,他可能在腰里挂着铁星。看到个挑脚的力夫,他袖里可能有袖箭。就是个卖笑的娼,怀里还可能有短剑哪!人上有了家伙,胆就,气就壮,在酒楼和陌生人饮酒,一语不合就互挥老拳,手上还着带刺的手扣。在山上与人争路,气不愤时就抡起檀木,打脑来就往山一扔。只要你敢用白瞪我,老就用八斤重的铁蒺藜拽你,躲得过躲不过是你自己的事,所以如今走路可是要小心。说话要小心,事也要小心。招得别人发了火,你的脑袋就不安稳。”
和尚说:“这样的行路人也只算些胆小鬼,见到发狠的主儿,只能夹而逃,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你看和尚我,手无寸铁,坦走遍天下,随只有一撒的儿,谁敢来动老一毫?老和尚吼一声,能震得别人耳朵里汤。跺跺脚,对面的人就立脚不稳。山贼寇、见了我都叫爷爷;响盗在我面前,连咳嗽都不敢声。所以我走起路来,兴采烈,这样门才有兴致。小心?小心什么?”
书生一听,心里更麻难忍。盗响见了你不咳嗽,你是止咳吗?我读遍了药书没见有这么一条,秃和尚,寒平,镇咳平,止痰生津,不须炮制,效力如神。是药王爷爷写漏了,还是你来冒充?就算你是止咳九,吃了才能生效,怎么看一也用?你不如去开诊所,让普天下的三期肺痨,哮症,气炎,肺气的病号排着队去看你的秃脑袋。不上税,生怕稍有疏漏,吃了小贼的亏,就凭你一个的和尚,走起路来这么舒心。盗大约是觉得抢和尚晦气,所以放过了你,不过我却放你不过!
书生又偷偷落后,拿弓来。他心里暗暗祷告说:“和尚和尚,你到间别怪我。不是我心狠,是你招得我忍不住,我这一弹就把你脑袋打开,不痛不!让你猛一睁就换了世界,这也就对得起你啦!”祝祷完毕,他咬牙一弹朝和尚打去,这就如案上砍西瓜,绝无砍不着的理。
书生发弹的时候,和尚刚好走到影里。转之间他又从影里走来,闪光的秃还是安然无恙。书生这一惊非同小可,因为他放这一弹时格外的小心手稳,绝无脱靶的可能。看来这和尚不是,而是真有本领。他把弓收起来,打追上。去,心想不得了,和尚说的全是实话,蚊蚤实有其事,云母刀、银丝剑也是真的。和尚确实是止咳,也确实有人认识蚤文。女蜗娘娘确实在海边了一锅豆腐,药书上也确实写着秃和尚寒平。这都是从和尚不推的必然结论!书生这么一想心里上糟糟。抬一看前面,书生又禁不住惊叫一声:
“大师,我们走迷了!”
“迷什么?没有迷!”
书生想:这不对。要是不迷路,早该走山区。可是前面山势更险峻!何况车辆也不见了,这要不是走错路,除非我真的长了一脑豆腐渣!他说:
“大师,我们的车辆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