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倒错的丑剧之后,我只好把这衣服送给她,让她穿上来刺激我。第一,我是半盲,买衣服时必须由她来指导,如果自行动,结果正合她意。第二,我个矮,我的衣服她也能穿。我正伤心得要鼻血,她却说要报告我一个好消息。原来她给我介绍的对象就要到来,要我上吃饭,吃饱后盛装以待。我就依计而行。饭后穿得面面地坐在椅上神儿,心里想这事不大对劲儿。我也应该给这位的伙计介绍个对象。我们车间的技术员圆圆脑,火气旺盛,老穿一件海魂衫,像疯了一样奔来跑去,推荐给她正合适。正在想这个事,她在楼下喊我,我就下去,如待宰之绵羊走她的房间。你猜我看见了什么?我看见一个娘们坐在床上,上穿着葱绿的丝绵小夹袄,上穿一件猩红的呢西装,足蹬千层底圆布鞋。我这睛不大事,所以没法确定她上的颜。该女人白净面,鼻周围有几粒浅麻,梳一个大,看起来就如西太后从东陵里跑了来。凭良心说,长得也还秀气,不过对我非常无礼。下面是现场记录,从我了门开始:
该女人举手指着我的鼻,唉声嗲气地说:“就是他呀!”
小胡坐到她边去,说:“没错儿!”
这就验明正,可以枪毙了。该女人眯起睛来看我,这不是因为我和基督变容一样,光焰照人,而是这娘们要一手职业习惯给我瞧瞧,她老人家是一位自封的画家。然后——
该女人又说:“行哦,有特。鹰钩鼻卷,脸有黑,像拉丁人。”
小胡狼笑几声说:“他在学校里外号就叫拉丁人!”
该女人间:“脾气怎么样?”就如一位兽医问病时说:“吃草怎么样?”
小胡说:“凶!在学校里和人打架,一拳把三合板墙打了个窟窿!他发了脾气,连我都敢打!不过一般来说,还算遵纪守法。”
然后两个女人就咬起耳朵来,叽叽喳喳。我在一边烟,什么话也不说。过了一会儿,她送那娘们去,又在过里咬了半天耳朵。然后她回来间:
“怎么样,你有什么看法?”
我先问那女人走远了没有,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才说:“这算啥玩艺?一个老娘们嘛!而且还小看人!”
她听了就皱起眉来说;“你不觉得她很有格,很有特?”
我说这人好像有神病。她很不兴,说这是她的好朋友,要我把嘴放净儿。后来她又说,对方还说可以谈呢,我这么决拒绝,真是岂有此理。我跟她说:你少跟我说这些,免得招我生气!说完我就回楼上去了。在那儿我想:我也不必给她介绍对象。不知为什么,这事有伤情。
过了半个钟,小胡忽然很冲动地跑到楼上,脸通红地宣布说,她发现自己了件很糟糕的事,希望我不要介意。后来就没了下文。她好像在等我说下文,我又好像在等她的下文,于是就都发起呆来。这窘境,也是古今一般同。天的午夜,昆仑到王二家第二次访问。他没和佳人携手而来,却背来了一个沉重的大包袱。王二担心这是赃,他是本分买卖人,不愿当窝赃的窝主。他想叫昆仑把东西送回去,但是不好意思开。他对昆仑还有所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