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称替代自称,却一听就明白。因为这几个名词,除“兄弟”代“我”平常谈话里还偶然用得着之外,别的差不多都已成了向公众说话专用的自称。“兄弟”“鄙人”全是谦词“兄弟”亲昵些;“个人”就是“自己”;称名字不带姓,好像对尊长说话。--称名字的还有仆役与幼儿。仆役称名字兼带姓,如“张顺不敢”幼儿自称名,却因为自我观念还未十分发达,听见人家称自己名,也就如法炮制,可教大人听着乐,为的是“像煞有介事”--“本席”指“本席的人”原来也该是谦称;但以此自称的人往往有一施施然的声调姿态,所以反觉得傲慢了。这大约是“本”字作怪,从“本总司令”到“本县长”虽也是以他称替代自称,可都是告诫下属的气,意在显自己的份,让他们知所敬畏。这自称用的机会却不多。对同辈也偶然有要自称职衔的时候,可不用“本”字而用“敝”字。但“司令”可“敝”“县长”可“敝”“人”却“敝”不得;“敝人”是凉薄之人,自己骂得未免太苦了些。同辈间也可用“本”字,是在开玩笑的当儿,如“本科员”“本书记”“本教员”取其气昂昂的,有俯视一切的样。 他称比“我”更显得傲慢的还有;如“老”“咱老”“大爷我”“我某几爷”“我某某某”老本非同辈相称之词,虽然加上众数的“咱”似乎只是壮声威,并不为的分责任。“大爷”“某几爷”也都是尊称,加在“我”上,是增加“我”的气焰的。对同辈自称姓名,表示自己完全是个无关系的陌生人;本不如此,偏取了如此态度,将听话的远远地推开去,再加上“我”更是神气。这些“我”字都是重读的。但除了“我某某某”那几个别的称呼大概是丘八氓用得多。他称也有比“我”显得亲昵的。如对儿女自称“爸爸”“妈”说“爸爸疼你”“妈在这儿,别害怕”对他们称“我”的太多了,对他们称“爸爸”“妈”的却只有两个人,他们最亲昵的两个人。所以他们听起来“爸爸”“妈”比“我”鲜明得多。幼儿更是这样;他们既然还不甚懂得什么是“我”用“爸爸”“妈”就更要鲜明些。听了这两个名字,不用捉摸,立刻知是谁而得着安;特别在他们正专心一件事或者快要睡觉的时候。若加上“你”说“你爸爸”“你妈”没有“我”只有“你的”让大些的孩听了,亲昵的意味更多。对同辈自称“老某”如“老张”或“兄弟我”如“给兄弟我办吧,没错儿”也是亲昵的气。“老某”本是称人之词。单称姓,表示彼此非常之熟,一提到姓就会想起你,再不用别的;同姓的虽然无数,而提到这一姓,却偏偏只想起你。“老”字本是敬辞,但平常说笑惯了的人,忽然敬他一下,只是惊他以取乐罢了;姓上加“老”字,原来怕不过是个玩笑,正和“你老先生”“你老人家”有时候用作稽的敬语一。日久了,不觉得,反变成“熟得很”的意思。于是自称“老张”就是“你熟得很的张”不用说,亲昵的。“我”在“兄弟”之下,指的是兄弟的“我”当然比平常的“我”客气些;但既有他称,还用自称,特别着重那个“我”多少免不了自负的味儿。这个“我”字也是重读的。用“兄弟我”的也以江湖气的人为多。自称常可省去;或因叙述的方便,或因答语的方便,或因避免那傲慢的字。 “他”字也须因人而施,不能随便用。先得看“他”在不在旁边儿。还得看“他”与说话的和听话的关系如何--是长辈,同辈,晚辈,还是不相的,不相识的?北平有个“怹”字,用以指在旁边的别人与不在旁边的尊长;别人既在旁边听着,用个敬词,自然合式些。这个字本来也是闭音,与“您”字同是众数,是“他们”所从。可是不常听见人说;常说的还是“某先生”也有称职衔,行业,份,行次,姓名号的。“他”和“你”“我”情形不同,在旁边的还可指认,不在旁边的必得有个前词才明白。前词也不外乎这五样儿。职衔如“长”“经理”行业如店主叫“掌柜的”手艺人叫“某师傅”是通称;衣服的叫“裁”饭的叫“厨”是特称。份如妻称夫为“六斤的爸爸”洋车夫称坐车人为“坐儿”主人称女仆为“张妈”“李嫂”--“妈”“嫂”“师傅”都是尊长之称,却用于既非尊长,又非同辈的人,也许称“张妈”是借用自己孩们的气,称“师傅”是借用他徒弟的气,只有称“嫂”才是自己的气,用意都是要亲昵些。借用别人气表示亲昵的,如媳妇跟着他孩称婆婆为“”自己矮下一辈儿;又如跟着熟朋友用同样的称呼称他亲戚,如“舅母”“外婆”等,自己近走一步儿;只有“爸爸”“妈”假借得极少。对于地位同的既可如此假借,对于地位低的当然更可随便些;反正谁也明白,这些不过说得好听罢了。--行次如称朋友或儿女用“老大”“老二”;称男仆也常用“张二”“李三”称号在亲间,夫妇间,朋友间最多,近亲与师长也常这么称。称姓名往往是不相的人。有一回政府不让报上直称当局姓名,说应该称衔带姓,想来就是恨这个不相的劲儿。又有指似地说“这个人”“那个人”的,本是疏远或轻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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