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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书贩门德尔(3/7)

它们的内容,无论是故事情节或者神实质,惟有人名、价格、装帧、封面能引起他的情。总而言之,他读书不是为了生产和创造,而仅仅是把数以十万计的人名和书名的索引印在一类动的大脑层上,而通常这索引都是写在图书目录上的。雅科布-门德尔这对旧书的特殊记忆力是独一无二、完无缺的。作为一特异现象,它决不亚于拿破仑对人的相貌、梅佐芳斯对语言、拉斯克尔对象棋的开局、布索尼对音乐的记忆力,如果请他去开讲座,授他以公职。那么,这个脑将会使成千上万,甚至几十万大学生和学者受益匪浅,使他们惊叹不已。这还将有益于各门科学。至于我们称之为图书馆的那些公共宝库,也将得到一份无可比拟的财富。但是,对于他,对于这个微不足的、没有教养的、最多只上过塔木德学校的加利曾旧书贩,这个上层社会是永远锁着大门的。因此,他这奇妙的才能只能作为一神秘科学,在格鲁克咖啡馆那张大理石面小方桌旁发挥它的作用。可是,如果有朝一日来了一位大心理学家(在我们的思想界,还始终没有人过这工作),也像布丰在对动的变行整理分类时那样持不懈地对我们称之为记忆力的这神奇的力量行研究,逐一描述其所有的活动方式、类、原始形式,阐明它的各。那么,这位心理学家必将永远怀念雅科布-门德尔,怀念这个记忆价格和书名的天才,怀念这位古旧书籍科学的无名大师。

就职业而论,对于不知底细的人来说,雅科布-门德尔自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旧书贩。每逢星期日,在《新自由报》和《新维也纳日报》上总要刊登这样一份固定不变的广告:“收购旧书,价最优,从速前来,门德尔,上阿尔泽街”下面是电话号码,实际上是格鲁克咖啡馆的电话。他到书库里去翻寻,每星期总要同一个年老的、蓄着帝王须的脚夫搬几袋书到他的总店去,尔后又从那里搬走,因为他没有行正常图书易的执照。因此,这始终是一小买卖,一项有限的活动。大学生从他那里买教科书,一学年完了,又经他的手转售给下届大学生。此外,他还居间介绍和替人购买任何所需的书籍。只加极少的手续费。在他那里,好的建议是廉价的。但是,金钱在他的世界内是没有地盘的;因为人家从未见他变过样,他总是那一破旧的衣服,早晨、下午和晚上,他喝、啃两个面包,中午吃一人家替他从饭馆取来的。他不烟,不玩也不赌,甚至可以说,他没有活着,活着的只是镜后面的一双睛,这双睛从不懈怠地用文字、书名和人名去喂那谜一般的生——大脑。这一堆的、可怕的质贪婪地将这无数的符号去,好似一片草场在千万滴雨。他对人不兴趣,在人的一切情中,他也许只知,自然是最属人之常情的虚荣。如果有人走访了上百个地方遍寻未获,才来找他指教,而他能一下就回答来人的询问,惟有这个才能使他得意,给他乐趣。或许还有一,那就是在维也纳和维也纳以外的地方,有数十人尊重和需要他的知识。在任何一个我们称之为大都市的这庞杂的数百万人的密集里,始终只能在少数几个上,炸小小的平面,由它们来反映这同一个宇宙,但大多数人是看不见的,惟有对行家,对意气相投的人来说,是极其珍贵的。这些书籍行家全都知雅科布-门德尔。正如谁要询问某音乐书报,就会到音乐之友杜去找欧比乌斯-曼迪车夫斯基。他便帽,和善地坐在那里,周围是卷宗和乐谱,只要他一抬,便能笑眯眯地解决最困难的问题。又如直到今天,谁要从旧维也纳的戏剧和文化中得到启示,谁就肯定去找人所共知的格洛西神甫,同样,维也纳若嗜好书籍的人,一遇到某个特别果要咬开时,就会自然而然,信不疑地到格鲁克咖啡馆去找雅科布-门德尔。如果在这些人来求教时,谁能从旁观察门德尔,就会使像我这样好奇心重的年轻人产生一特殊的快。如果有谁拿来一本次书搁在他面前,他便轻蔑地敲敲封,只咕哝一声“两个克朗”了事。相反,如果是某珍本或孤本,他会毕恭毕敬地把往后挪动,在书的上面垫上一张纸,仿佛他突然对自己那肮脏的、沾满墨的、指甲里全是黑垢的手指到害羞了。随后,他怀着莫大的敬意,小心翼翼地一页接一页地轻轻翻阅这本罕见的书。在这样的时刻,谁也无法使他分心,正如一个真心诚意的教徒在祈祷时,是谁也扰不了的。事实上,这样的仔细观看,抚、嗅探、掂量,这样的每个动作,都像是仪式上的,是前后次序有定规的宗教礼拜仪式上的。他的驼背前挪后移,一边咕哝着,哼哼着,搔发,发一些引人注意的元音。一个延长的,几乎是惊讶地吐的“Ah”和“Oh”表示醉心的欣赏;如果发现缺页,或者有一页被虫蛀了时,便是一声急促的、仿佛被吓了一似的“Oi或Oiweh”末了,他恭敬地把这本厚书放在手上掂量,半闭着睛,把这个笨重的长方形又闻又嗅,宛如一位多愁善的少女在闻一朵晚香玉时那么动情。在行这一麻烦的程序的时候,书的所有者当然得耐着。但是,在检查结束之后,门德尔便会心地,甚至是情地提供情况,而且少不了要添上涉及面很广的有关轶事,以及关于同类版本价格的富于戏剧效果的报。在这样的时刻,他仿佛变得开朗了,年轻了,有生气了。只有一件事会使他到极度愤慨,那就是某个初到此地来的人,要为他作了这番估价而付钱给他。这时,他会气愤地断然拒绝,就像一位画廊顾问气愤地断然拒绝某个到旅游的国人为了他的讲解而要往他手里小费。因为能允许门德尔把一本珍贵的书拿在手上,就等于能允许别人同自己心上的女人相会。这些个瞬间便是他们柏拉图式的情之夜。能左右他的惟有书,从来不是钱。因此,一些大收藏家,其中有普林斯顿大学的创建人,都想请他当他们的图书馆的顾问和采购员,但是枉费心机,雅科布-门德尔一概拒绝。他只想呆在格鲁克咖啡馆。三十三年前,他,一个驼背小青年,胡还是黑的,又细又,前额上是涡形鬈发,从东方到维也纳来学习,想得到犹太法学博士学位。但过不久,他离弃了严峻的惟一的神耶和华,投到光彩夺目、变化万千的书籍的多神世界中去。当时他首先找到了这家格鲁克咖啡馆,它渐渐变成了他的书坊,他的总店,他的邮局,他的世界。如同一位天文学家,孤寂地站在天文台上,通过望远镜的圆孔,天天夜里观察无数的星星,观察它们神秘的运行,它们变化莫测的混无序,它们的熄灭和复燃,雅科布-门德尔则在这张四方桌旁,通过他的睛,观察另一个同样永恒地运行着、变化着书籍的宇宙,观察我们的世界之上的这个世

不言而喻,他在格鲁克咖啡馆是被视若上宾的。在我们的里,这家咖啡馆的名声与其说靠音乐家、《阿尔赛斯特》和《伊菲革涅亚》的作曲者克里斯托夫-威利尔德-格鲁克的庇佑,倒不如说是同门德尔的无形讲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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