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问一些神神鬼鬼的事情，不跟他谈政治。后来有诗说“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汉文帝觉得这个事情他不成。

另外，晁错的死都是因为袁盎，可袁盎他也是主张削藩的。所以你要说整个汉朝廷中只有晁错一个人明白时事，也不是事实，很多人都意识到了这个问题。问题在于晁错提削藩的时候几乎遭到一片反对，挑反对的是窦婴。窦婴是公开反对的，其他人是私下反对的；而到了最后提来要诛杀晁错的时候，朝廷是一片喊杀，这又是什么原因呢？

这里面有三个原因：第一个原因在于汉王朝的治国理念。我们知，一个统一的国家要有一个国家意识形态。秦王朝的国家意识形态是法家的学说，汉王朝武帝之前的国家形态是家学说，汉武帝以后是儒家学说。汉文帝的皇后、汉景帝的母亲窦太后就是一个笃信黄老的人。窦太后有个规定，就是自己的儿和窦家的人只准读老，只准读老的《德经》，不准读别的。所以，这一些人都是家派，只不过汉景帝的态度比较温和，窦太后的态度比较。

有一次，汉景帝主持一个学术讨论会，讨论一个什么问题呢？就是汤武革命是否合法。什么叫汤武革命呢？“汤”就是商汤起兵打败夏桀，由商朝取代夏朝；“武”就是周武王起兵革命，由周朝取代商朝——会议主题是说这个事情对不对。家说不对。家的代表人叫黄生，就是一个姓黄的先生——黄先生，黄先生说，这个帽再破也要在上，鞋再破也要穿在脚上——君就是君，臣就是臣，夏桀再坏，殷纣王再无，他也是君，所以汤武革命是造反。儒家的代表人叫辕固，辕固反驳，照你这么说，我们皇帝取代秦王朝也是造反了？

这个事情就不好讲了。你如果赞成这个黄生，那意味着我大汉政权是来路不明；如果赞成辕固，那意味着我大汉王朝也可以被别的王朝取代。对这个汉景帝怎么表态呢？汉景帝说，好了，吃不吃肝，不算不懂味。肝是什么？肝是有毒的，是不能吃的，所以我们还是喝排骨汤吧！汉景帝是比较温和的。窦太后就很厉害了，她就把辕固叫过来，说，你读读老的书。辕固嘴一撇，什么老的书，那是才的书！窦太后然大怒，你怎么说本太后读的是才的书？那你到野猪圈里去，你跟野猪斗一斗，就把他扔野猪圈里了。最后还是汉景帝给辕固一把好刀，辕固一刀把野猪杀了，才保住了一条命。所以说，这个时候整个朝廷里的人的思想是倾向于家的。

那么，家的治国理念是什么呢？用老的话说，叫“治大国者曰烹小鲜”什么叫小鲜呢？就是这个小鱼、小虾要怎么呢？拿一个盘，放一油，不要多了，把小鱼、小虾放在里面，小火慢慢烤，烤焦了以后翻个面再烤，烤到酥得骨都能吃。如果是小鱼、小虾在锅里面，你就不能拿个锅铲不停地炒，否则最后会成什么了，会成渣。所以，老说，治理一个大国，就像小鱼、小虾一样，你不要折腾，不要搞运动，你安静一，安安静静地让它慢慢地往前走。所以说，削藩那是要削的，但不能像你晁错这样急哄哄的，你得一一来，慢慢地。这是第一个原因。

第二个原因，大家认为，这个吴楚之完全是晁错惹来的祸。本来人家也没有造反嘛，人家都很规矩嘛，该缴的税也都缴了嘛，该的事情他也了嘛；惟一不合礼节的是吴王没有来朝见嘛。而吴王没有来朝见，那是有原因的。当年吴王的太京，和文帝的太——后来的汉景帝——两个人下棋。两个孩下着下着不知怎么一下火了，汉景帝拿起棋盘砸过去，结果把吴王的太砸死了。把人砸死了以后呢，文帝就把吴王太的尸车给运到吴国去，说给拿回去埋葬。吴王就发脾气了，什么意思嘛，在那儿死的，为什么不能就地埋葬呢？非要给我送回来？他就又把尸给送回去了。这么着两家就翻脸了。吴王说，我生病了，气病了，我再不上朝了。后来汉文帝也很后悔，就赐了吴王一个几杖，就是一个拐，还说，兄弟你既然年纪大了，就不必来了吧。本来没事了嘛，你现在要去削人家的地，惹得人家造反，那你要担当这个责任。这是第二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