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棋不定。
这消息很快就传去了,袁盎得到消息就去找窦婴——因为袁盎现在已经是一介草民,罢了官了,没有资格见皇帝。窦婴就赶快找到汉景帝,说你应该把袁盎找来问一问,因为袁盎曾经是吴国的丞相,他比较熟悉吴国的情况,我们现在既然要对付吴国造反,应该请袁盎来讨论一下。
汉景帝觉得有理,就召见袁盎——他召见袁盎的时候晁错就在旁边——汉景帝就问,袁盎,你曾经是吴国的丞相,你熟悉吴国的情况,你觉得吴国的造反能成还是不能成气候啊?袁盎说,他们不能成气候。汉景帝问,怎么可能不成气候呢?你想想想,吴王“煎矿得钱,煮得盐”那么有钱,都一大把白发了,他还造反,没有足够充分的准备他会反吗?袁盎说,吴国有钱不假,有人也不假,但是吴王招募的都是一些亡命之徒,都是一些黑社会,这些人是没有义的,不忠不义的人怎么能打得过我们正义之师呢?所以说他们肯定不能成气候。
汉景帝一听,觉得这个人不错,就问,你有什么好办法?说说看!袁盎说,臣有一个主意,但是只能单独和陛下汇报。景帝说,好好,其他人都走开。可晁错还站那儿不动窝。袁盎说,国家机密,人臣不得与闻。景帝只好跟晁错说,你也走吧。晁错就只好走掉了。
袁盎说了一句话:“今计独斩错。”这句话的意思是说,现在我的一个锦妙计就是上把晁错杀了。因为古人打仗讲究的是师有名,你如果没有正当名义去打仗是打不赢的,那叫不义之师。现在吴楚两国的旗号是什么呢?他们说的不是造反,吴楚两国一再说我们不是造反,我们是“清君侧”我们是帮助皇帝,我们是巩固大汉江山。那么最好的办法——不是借也好,是旗号也好,是真实原因也好——就是把他们这张嘴堵起来,而堵他们这张嘴的办法就是杀晁错。杀了晁错,吴楚那边就没有起兵的理由了,它就会不战而退,咱们“兵不血刃”即可平定叛。景帝就说,我想想吧,如果真的能起作用呢,我也不在乎一两个人的——这一两条人命又算什么呢?这是晁错的第一个错误,他不该提杀袁盎;他不提来杀袁盎,袁盎也不会提来杀他。
晁错的第二个馊主意更是糟糕。是什么呢?他提:请汉景帝御驾亲征,而他自己则留守京城。苏东坡说,外打仗是危险的,留下来看家是安全的——这是谁都知的。在这个急关,晁错你怎么能把最危险的事情派给皇帝,而把最安全的事情留给自己呢?这是没有任何人会同意的。晁错提此议,惹起朝中一批忠臣的不满,说你晁错这样简直是臣嘛,你把皇帝推向第一线,自己却躲在家里面,是不是等皇帝被打败了以后你来当皇帝?这样是任何人都不能容忍的。所以苏东坡说,这个时候,即便没有袁盎,晁错也是死路一条!相反,如果晁错这时候提:削藩是我提来的,这个祸是我闯的,我负责任,请皇上任命我为大将军,我带兵去打,我冲上前线,我先士卒…让皇帝觉得很安全,他会杀你吗?他只会派军队,给钱,给粮,给草,支援你去打仗。这样一来,你打败了,死掉了,你晁错是烈士;打胜了,打赢了,你晁错是功臣——可晁错你怎么会想这个让皇帝亲征自己留守的馊主意呢?
当然了,晁错最大的错误,是太相信皇帝了。他认为他忠心耿耿,他认为他一心为公,他认为他一往无前,他认为他奋不顾,他认为他给皇帝了这个好主意,皇帝怎么着也会保他!没想到——文帝、景帝虽然在历史上算是好皇帝了——他们同样是要杀人的。
这就是晁错之错,他太急于成功了,他就想在自己有生之年实现自己的政治理想和政治抱负,成一件惊天动地、轰轰烈烈的大事。他也太个人英雄主义了,他不知即使是一个英雄也是需要有后援的,也是要有后盾的。而他这孤军奋战,是既无后援——朝廷的大臣不帮他,也无后盾——最后皇帝也不帮他,舍弃了他,汉景帝实际上是用其计、杀其人。在这些人的睛里,晁错也好,或者是其他什么功臣,比方说韩信、窦婴这些人也好,都不过是他的狗和,不算是人。用得着你的时候,他会用;用不着的时候,他就杀——这是历史的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