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上的痴心;更没痴心对大江。他邀了我,我应了,只不过想看看大地方和大地方的人。
霜降开始悔:我竟上车往北京饭店去了!就是知大江在逗我,我也依顺?我痴着什么?我果真对他不知天地厚地痴着?车停在一个站上,霜降对四个孩说:我们不去北京饭店了;北京饭店不好。
四个孩没一个拽得动。对他们来说,公共汽车好,北京饭店更好,程家院外的一景一统统好。
程大江并没有等在门,刚刚八二十分。他逗逗你的,你还真识逗。恐怕他本就没来,早忘了那个烦了她两礼拜的邀请。霜降领四个孩了门厅,四下寻,终于发现一个穿短袖军的背影正和一伙人聊得闹。她从未见过大江穿军服的样,但她一认准那就是大江。大江穿上军服就该是这副神气活现的样。他宽宽的、棱角分明的肩膀——虽然她不得不承认这副肩膀和他的个搭有些比例不当——使军服格外现军服的优势。她还想,大江着军服还是大江;军服一都不让人觉他被这调共排斥个的服饰统一到一个集中去,相反,他那么显地凸突在那里。
霜降安排四个孩坐在一边的椅上,孩门被这个充满红男绿女的大场面震住了,一时顾不上给她找麻烦。
她买了四个纸杯冰淇淋,给他们,他们连声音也没了。
舞曲开始了好几回,没几对人正经上场。到场的所有女都从到脚披挂上了,霜降是其中惟一穿仔的。
她掏一支一块钱买来的红,程家所有小保姆都用这个档次的红,对着四个孩中最年长的女孩涂抹起来。女孩监督她不至于涂得太豁边。“霜降好不好看?”她退后一步,问孩们。孩了们齐声说“霜降丑死了!”
她笑起来,明自那就证明她漂亮。孩们常在喜她喜得不可开时,对她说:“霜降坏死了!”她朝大江那边望了望,走几步,又转脸对孩们:“你们不准跑!”他们一致喊:“就跑!”她放心了,同样明白那是他们协同合作的表示。
她这时心不那么重了。一大厅的男女,谁和谁是认真来什么?不过你逗我我逗你,大家闹兴。受个男人邀请,你就在那里惊心动魄,不是乡里乡气是什么。她对着手舞足蹈的大江背影拿了主意:你逗我,我也逗你。
原打算穿过半个场去招呼他,他却回了。他们一伙人中谁先瞄见她,把她指给伙伴们:有个妞儿不知冲谁来了!大江从他们中,快了脚步迎向她。她有个觉,他不想她走近他们那一伙。不知是过分郑重还是对她迟到不满,他连翘一只嘴角笑都显得吃力。霜降突然发现,他神态里没有多少逗逗她的意味;他的冷峻与切都是她意料之外的;她对下一步会发生的没了准备。她停下,他几乎在同时也停下了,似乎都等着对方来完成最后几步迎候。
“嗬!”大江,脸依然沉着:“这是谁呀?…”
她想,他要开始逗了。那么逗吧。她于是还嘴:“你我是谁呀。”
大江松垮下。松垮了的他很像四星。“老远看见个姑娘,发那么黑,那么直,脸也没长错,我心想那么漂亮个姑娘我怎么不认识?我不认识还行?咱们得凑凑近去。一凑近,原来不就是你嘛!”现在已完全听不他是胡扯还是实话。“来吧,咱们握个手!”握手的时间不长,也没有任何零碎的亲昵。它甚至太正经八百,把她“逗一逗”的心绪完全没了。他的手里没有四星的无情中的多情,也没有淮海的多情中的薄情,只有一诚实的向往。友、相知、相识,都是这向往所包括的。它甚至还向往一控制,对于男女间太自然太盲目的彼此间好的控制。他也许正以这个控制保障了自己对于女的自由。
“你能来,我真兴!”他说。
霜降想,这纯粹是句话。他若不喜她,能选两句聪明多的话来表白。她看着他走过去买饮料,连往外掏钱包的姿势都神气活现。他们找了个坐,他仿佛不再是那个于分饶的大江。他忽然笑笑:“你看着我吗?”
“你看着我吗?”她上还,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