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厅里，两只脚搁在放电话的几上，差不多堵了路。她知只要他不想见她时，那些不期而遇就统统没有了。倒不时听到兆兆的嗓音，知她来了，走了，或住下了。

霜降见大江穿一睡衣，几绺发竖着。已是上午十多了。她知只要他早晨放弃长跑，一定是兆兆晚上没走。

她不想惊动他，想从他背后蹭过去。

“…你一大早跑了，我一直在跟你说对不起…”

他觉有人，站起让路。偶尔瞥见霜降，笑了一下。从那笑中霜降回看到他这么多天的委曲。那笑似乎还告诉她：我想过你，找过你。

他找过她，那么一定是她躲开了那些可能迎面撞上他的狭路。她想他；避开他是为了更多更专注地想他。她也笑了一下。

傍晚大江问霜降肯不肯去和他看场电影。她上明白他早上是和兆兆通电话。兆兆昨晚来了，没走，今一早讴着什么气跑了。

“这张票是给她买的。”大江说，神情坦的：“她不去了。”

“为什么？”

“噢，为的多了！”他笑笑，不太以为然，也有些不耐烦。“你去嘛？不去我把两张票都给人。正好晚上看看书，这么多天工事都没。”

她问一句：什么电影？趁他简单介绍电影时，她考虑去不去。如果他绘声绘，那么他极其希望她去。不惜拿情节诱惑她去；若他只给个客观的解说，证明他的确无所谓。结果他绘声绘。他里有渴望。

霜降叫他等等，她去换衣服。她还想再迟疑一阵，把自己填空缺的境看得再清些。天平那一突然空掉，这一猛地坠地，他被摔痛了。他此时急需一个分量，把那坠下，把这升起，扳回平衡。霜降正是这个应急的重。她已编好借：孩不舒服或孩晚上没她讲故事不睡，但大江见她先开了：“好啦？”他里有对她衣着、形象的赞。

她一下觉得所有借都太借了。

电影是值得一看的。尽大江睡了大半场觉。多亏了大江，她能看上这样好的电影。她竭力把事情往表层想：

她霜降也跟其他小保姆一样，喜沾淮海、东旗或大江的光，混个好电影看。她们那样傻乎乎的优越她也能有：

咳，我跟大江去看了个特别好看的电影！谁也不会疑心她对大江有什么，更不会想到大江有什么对她。放着个门当对的兆兆，大江对一个小保姆会有什么呢？

了复兴门，路上的人少了。大江慢下自行车等霜降赶半步上来。而霜降却始终维待半步的落后。

“快到了。”大江说。“拐弯就是营门。”

“几了？”霜降问。

“你饿不俄？”他开始往路中间骑：“穿过路不远，咱们在那儿找个吃东西的地方？”霜降摇，他笑笑：“我饿了。”

霜降又问：“几了？”

“你它几了！怕什么？大不了不这个小保姆！

二十郎当岁，不这鬼差使，你差什么啦？要是你真小保姆，不在程家还有王家李家张家。”他把车停在朝鲜冷面店门。